年轻男人仍若无其事地咬了一口苹果,对苏云牧的话置若罔闻。
苏云牧皱眉,不悦道:“那边那个吃苹果的,本官问你话呢。”
年轻男人总算有所觉地用手指了一下自己,苏云牧点头,他才用清冽爽朗的声音回道:“噢噢,我只是来看看新来的县令长什么样。”
苏云牧虽对这人散漫的态度有些不悦,但还是耐着性子说:“那你现在看过了,满意了吗?”
年轻男人当着他的面咬了一口苹果,边嚼边摇头认真回道:“不怎么满意,一看就像个贪官。”
哪里来的刁民!竟敢说他是贪官,苏云牧内心咂舌不已,他生气地一拍惊堂木,“休要胡说八道!小心本官治你个蔑视之罪,赏你一顿板子。”
年轻男人是一点也不怕,态度嚣张道:“那你就是昏官了。”
苏云牧气急反笑,佯装大喊道:“来人!给本官把他拿下!”
“哇,你来真的啊!”年轻男人把未吃完的苹果往嘴里一塞,拔腿就跑,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苏云牧略微满意地冷哼一声,“哼,真是刁民一个。”
“那人谁啊?”陆小鸣好奇地看了一眼年轻男人的逃跑方向,但这个对他不是很重要,他来到苏云牧身边,不满道:“少爷,你为什么这么轻易地放过那个小贩啊,他分明就是在冤枉我。”
苏云牧淡定解释道:“我当然知道你是冤枉的,可称重的方法其实并不靠谱,人一天的体重变化很大的,我其实没有把握保证饱腹空腹的体重之差正好是一碗馄饨的重量。”
陆小鸣吃惊道:“啊,是这样吗?万一那小贩同意称重,您该怎么办呢?”
苏云牧摆摆手,安慰道:“放心,那人做贼心虚,不敢的,再说我也有其他方法。”
陆小鸣不太相信,问:“真的吗?什么方法?”
苏云牧坏笑道:“找一把刀,把你的肚子剖开,看看里面有几碗馄饨,不就知道了吗?”
陆小鸣吓的双手捂住肚子,“哇,少爷,你不是认真的吧?我还没娶媳妇呢,不想这么早死。”
苏云牧继续坏笑道:“当然不是认真的,其实真正的方法是让张德他们把你打一顿,让你把早上吃的东西都吐出来。但说到底,你也不想为了区区几文钱的事,挨一顿毒打吧?”
陆小鸣质疑道:“这个方法…我怎么感觉少爷你是在生我的气呢?”
苏云牧大声道:“我难道不该生气吗?你居然偷偷去吃馄饨不叫我,还一大清晨扰了本少爷的清梦,害得本少爷饿着肚子替你擦屁股,应付刁民。你觉得我现在的脾气应该很好吗?”
陆小鸣震惊的同时快速抓住事情重点,“少、少爷,我这就去帮您买早饭。”
“还不快去,我都快饿死了!”苏云牧生气地拿签筒去砸陆小鸣,却被他灵巧地侧身躲过。
张德等人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他们没想到前一秒还温文尔雅的县令大人居然会判若两人,生这么大的气,当真是长见识了!
由此他们也得出了一个结论:千万不能让县太爷饿肚子。
这一天,苏云牧帮着定安县百姓们解决了积压的一些大大小小的纠纷案件,他以自己的聪明才智让双方都心服口服。
夜晚降临,累了一天的苏云牧立在衙门后堂小院中看着一轮圆月叹气,“皎皎明月映我心,当个好官原来是这么累人的事啊。”
陆小鸣抱着一个纸袋走来,他从中拿出一个热气腾腾的包子递给苏云牧,“少爷,都累了一天了,吃个包子吧。”
苏云牧接过包子,刚咬了一口,就听见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悠悠传来,“世上当真有好官吗?本侠倒是没见过不贪的官,尤其像县令大人这种聪明人,贪的只会多不会少。”
这声音如鬼似魅,在这空落落的黑夜院中格外瘆人,陆小鸣被吓了一跳,他抓紧苏云牧的胳膊害怕道:“少、少爷,都说了不要住在这里了,这下好了,遇见鬼了吧。”
“什么鬼不鬼的,分明是有人在装神弄鬼。”苏云牧读了这么多年的书,从不怕什么怪力乱神的事情,他四下张望,却没发现半个人影,“你是什么人,敢不敢现身说话。”
“有何不敢,你只要抬头就能看到我。”那沙哑声音竟是从苏云牧头顶上方传来,他寻声看去,就看见主宅屋檐上果然坐着一个人影。
月光下,可以依稀看清那人影全身穿紧身黑衣,勾勒出修长矫健的身材,只是他以黑布蒙面,让人无法得见他的真实面容。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是一个男人。
苏云牧挑眉不悦地看向月光下的黑衣男人,“你是何人?居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擅闯衙门。”
陆小鸣知道不是鬼之后,不再害怕,他小声提醒苏云牧:“少爷,现在是晚上。”
“陆小鸣!我当然知道现在是晚上,你能不能别拆我的台。”苏云牧低声斥责道。
黑衣男人把一条腿放下屋檐,一边来回摆腿,一边笑道:“县令大人莫不是眼神不好,这明月高挂的,哪来的光天化日之说?”
“少废话,快回答本县令的问题。”苏云牧抬手就把手中咬了一口的包子砸向嚣张至极的黑衣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