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存的巫师分成几个小队,快速地奔波于战场间,将伤者安置在一起,并为他们做好应急处理。木精灵军队一面分出数支队伍支援巫师的援救工作,一面也要救治自己的伤员。此前玛丽亚的攻击突破了并不牢固的双层树网,密集的银针为木精灵增添了数十名伤亡。精灵们飞快地处理好轻伤士兵,但剩下的重伤患者,部分比较棘手,精灵自己也无法妥善解决,故而朝巫师寻求帮助。
薇妮听见了木精灵的请求,她带领萨拉查一同来到精灵伤员的安置地。这时方才发现,一直悲痛欲绝的艾薇丝竟然离开了查理斯的遗体处,来到了木精灵所在地,正欲查探伤势严重的患者情况。
“格兰芬多夫人,不要紧吗?”坦尼斯比较担忧,他关心艾薇丝的整体状况,提出了建议,“要不你还是好好休息一下吧?这里有这位斯莱特林小姐,”他微微侧头,飞快瞥了一眼薇妮,“这些伤员肯定没问题的。”
“我没关系的。”艾薇丝洁白的手指捋过额边披落下的散发,将它们尽数拨至耳后。她看起来脸色非常苍白,但已经不复刚才那副伤心欲绝、魂不守舍的样貌。她强迫自己从致命打击中站起身,虽然神情依然分外憔悴,但有一股气一直支撑着她,令她勉力保持坚强的意志,不至于随风倒下。
“我不是在质疑斯莱特林小姐的能力,”艾薇丝稍微恢复了一点贵妇的仪态,她委婉地说道,“只是这批士兵伤势严重,时不待人,我一起帮忙,能早一点救治,就多一分存活几率。不要小瞧我,我能撑得住。”
眼见艾薇丝如此坚持,坦尼斯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真诚感叹道:“格兰芬多夫人真是医者仁心。”但他也不放心地叮嘱道,“不过也不要勉强自己,若有任何不适,直接休息便是。”
“我会注意的。”艾薇丝微微颔首,便抽出魔杖,俯下身来,将全部的注意力放至草丛间不断呻吟的伤患上。
木精灵的伤员不是破碎树网的那惊天一击形成的,便是阴狠毒辣的银针穿刺造就的。威力恐怖的白芒之雨所及之处,寸草不生,有三四十名士兵当场气断命绝,而且基本连完整的尸体都遍寻不到,鲜血喷溅,碎肉横飞,附近的草丛顿时红白一片。清扫战场的士兵找遍了附近的区域,只能看到零星的碎肢残破不堪,混合着新鲜的内脏碎片,东一点,西一只,静静地躺在枯黄的野草堆里。
木精灵有特殊的习俗,同族的尸体必须带回处理,所以士兵们只得费劲地搜寻各式各样的尸体碎片,试图将它们重新组装起来。
而剩下运气姣好,有幸存活的士兵中,大部分只是被白光或针雨须臾擦过。但仅仅一擦而过,便造成了令人胆战心惊、不忍直视的重创,事到如今,不少重伤员已陷入昏迷,奄奄一息了。
坦尼斯作为一名合格的统帅,自然不能放着自家士兵的性命不顾,但他亦无良策。肉眼可见,一些伤员的创口极深,直达内脏,对于如此严重的伤势,军队里的会医术的士兵也无能为力,而坦尼斯虽然有一手不错的治疗术,但他一人的精力是有限的,目前分身乏术。因此,坦尼斯唯有将希望寄托于巫师的治疗魔法和哈伊姆的生命手杖上。
薇妮和艾薇丝相互合作,合力救治伤患。因为都是严重的外伤,因此速生药水的重要性便凸显出来。虽然不乏伤情过重的情况,但有艾薇丝这位医术高超的治疗师在,她先用各种治疗魔法稳定危急的病情,随即使用特殊的咒语令惨不忍睹的伤口慢慢愈合。当愈合到一定程度时,速生药水便可生效了。
一段时间之后,哈伊姆解决了最后一名巫师伤患,也立刻加入进了治疗木精灵士兵的队伍。他的生命法杖效力惊人,当真具有肉白骨之威能,因此最为严重的伤员均被让给他来处理。剩余的巫师则是做一些常规处理和打杂的工作,像是锋哲和艾德罗,便跟在木精灵身侧,念诵一些稀松平常的治疗咒语,以便一定程度愈合对方中等程度的伤势,给不算严重的皮肉伤口敷上特制草药,最后再做好包扎工作。
艾德罗懂的医学知识稍微多一些,所以他也负责使用相应的魔咒,为数位意识模糊的患者稳定危急症状,虽然效果没有艾薇丝和薇妮小组那么显著,但也算有所帮助,这也是尽他所能吧。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其间还出现了速生药水和其他一些治疗魔药不够用的情况,精灵草药作用有限,无法医治过于严重的伤情,巫师无奈只能放弃部分伤患,或转交给哈伊姆。有人不幸,没能挺过来,一命呜呼,有人幸运,在紧要关头,获得救治。终于,最后一名伤者也脱离了危险,艾薇丝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跌坐于地。她慢慢放下魔杖,剩余的工作就交给其他巫师负责。
救治任务总算争分夺秒地忙碌完了,艾薇丝心中一直涌动的强烈紧迫感也消隐无踪,她像是轻轻放下了一块沉重的巨石,此前始终支撑她行动的一股气亦骤然消失,下一秒,铺天盖地的疲倦立刻涌上心头。这一天,发生了太多、太多事。
艾薇丝在无尽的疲累中察觉到一种熟悉的不详预感,她的胸口开始渐渐有发闷之势,而心脏所在之处,出现了十分难受的异常。她感到一阵明显的气短,呼吸顿时急促起来,但却无论如何也缓解不了身体的不适。最糟糕的是,这些症状正在不断加重。
戈德里克刚才一直跟随在艾薇丝身边打下手,一方面是想帮忙分担母亲的工作,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方便监视母亲的身体状况。作为儿子,他当然知晓母亲从小便体弱多病,怀有暗疾,是遇见了厄林迪尔夫人后,在长年累月的调理下才有大幅好转,终于同正常人无异。所以艾薇丝此刻一出现熟悉的症状,戈德里克便当即反应过来,是母亲潜藏多年的暗疾发作了。
艾薇丝抬起虚弱的手,想从腰间的布袋里找寻一直随身携带的魔药。但是戈德里克更快一步,他行动迅捷地掏出魔药瓶,马上打开玻璃盖,便帮助艾薇丝服下。药效发作十分之快,短短数秒之后,艾薇丝的难受症状便尽数缓解了。她缓了几口气,原先惨白的脸色,发紫的嘴唇也渐渐恢复正常人应有的红润。
“怎么回事,格兰芬多夫人?”一旁的薇妮在短短时间内见证这一幕,心中已然有了猜测,她推测艾薇丝可能患有某种疾病,并且难以根治,只是平时不发作而已。身后的萨拉查皱着眉头,内心亦是同样的推论。
坦尼斯也注意到了方才的突变,他面色紧张地问道:“格兰芬多夫人,你不要紧吧?早说了还是多休息一下,不该如此劳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