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准明天就死了吧。
在玛利亚之墙被攻破以后,无论是食物短缺还是愈加频繁的士兵活动,每一样都是能致命的东西。只要一不小心就会被那些人抓住,目前的他们根本就没有抵抗的能力,真遇到了这种事就只能乖乖站在原地等死。
但就算能逃过一劫,这无处可去的王都城也总会将两人逼向绝境,就像是托特爷爷一样,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死在空无一人的家里。
但无论怎么思考,其实都是多余的,说到底什么都改变不了。一明白这一点后,拉维恩也只能靠那些快要发霉的棉布靠着安德瓦睡下了。
“...”
一到了夜晚,这间隐藏在壁石中的无窗的房屋,就会像这样陷入一片无可奈何的黑暗中。拉维恩只是卧在他身旁,手中紧紧攥着那把生锈的小刀,他知道她无法入眠,只能彻夜彻夜地听着门外的醉汉们来来回回的脚步声,在这无边无际的夜晚里吊着模糊的理智警戒下去。
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呢。明明是自己那时候擅自把拉维恩带到身旁,现在却要倚仗她的力量才能勉强活下去。这样的话,即使继续下去,也是看不到未来的啊。
“我们跑吧,拉维恩。”
“...”
明明睁着双眼,却什么也看不到。他看不到拉维恩的反应,也不知道她如今究竟怀持着怎样的表情。安德瓦只感觉到泪水从脸上留下,逐渐的、也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我们通不过城门的。”
“再说跑,又能跑到哪去。”
她的声音闷闷的,从堆叠的脏被子里带出一点细微的颤抖。
这种问题,当然是没有答案的啊。
如今墙外究竟是什么状况,他连不用想都知道。但既然都是缓慢地等待着死亡降临,只要逃、只要远远地逃开的话,说不定就会有新的转机呢?
“我们去希娜之墙外面,至少那里不会有宪兵、也没人知道你是谁。”
“即便是去开垦荒地,也一定比现在的生活好不少。”
“拉维恩,我们逃吧。无论用什么方法,逃到王都外面去。”
“拉维恩...”
她如今其实并不清楚,在安德瓦的眼中,此时究竟看见了什么样的景色。可这王都的天空实在是太狭隘了,就这样日复一日、日复一日地挣扎着,到最后连喘息的机会都不剩下。
啊,逃吧。
除此之外,已经别无办法了不是吗。
在这漫长的黑夜之中,瑟缩在一起的两人,也并无法用残存的体温温暖对方。
拉维恩不自主地看向壁炉的方向,只觉得,如果那里还烧着火就好了。可如今只有那灰败的骨灰还待在烟土之间,这房内满是燃烧过后的尸/油味。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会为今日的决定后悔,可至少现在,满心想着该如何逃走的拉维恩,心中只存在着不断燃烧的、名为希望的火焰。
只要跨过墙去,就能坠入那广袤的天空大地。
只要穿过城门,就能把追赶至今的宪兵们甩到后面。
只要逃开,彻底地逃开这里,就能让托特爷爷的骨灰得以安眠。
只要...
她有些想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