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楼面露赞许,又道:“这半边地宫既然没有宝藏,我们只能继续追去另半边了。”
“嗯。”
通往另半边的有两条地道,一左一右,一模一样,仅从外观无法分辨。据花满楼说,正确的应该是右边那条。云初霁正要进去,却见花满楼摆了摆手,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她连忙停下脚步,屏住呼吸,静静等待。
只见花满楼耳朵动了几动,继而指着左边地道说道:“那边有声音,好像有人。”
有人?云初霁心思一转,暗道这人只会有两种可能,一是那黑衣人不知正确路线,误入左边被困;二是那黑衣人不知正确路线,用连舜探路,使其被困。但不论是哪种可能,他们都得去瞧个究竟。
不用她开口,花满楼已经明白她心意,于是两人一同进入左边地道。此地道没有玉镯暗纹指引,两人走的极为小心。因为有了蜡烛,这次是云初霁在前探路。走的近了,她也听到了声音,是敲击墙壁的声音,很微弱。再往前走,面前赫然出现了一堵石墙,声音便是墙那边传来的。
云初霁为防止声音不是人传出来的,开口道:“是有人被困了吗?”
“救……”声音很微弱,像是受了重伤。不过既然有回答,便足以证明的确有人被困。
这地道与先前略有不同,云初霁放眼望去,没见到烛台,而且墙壁也不再是整块的青石板,而是一小块一小块的砖石。若有不慎,恐怕不是关闭机关,而是触发机关。云初霁盯着砖石仔细研究,终于发现一块略有不同的,按动之后,石墙随之移动,没入墙壁。
墙后躺着一个黑衣人。那人认出云初霁之后,艰难吐出三个字:“云姑娘……”
云初霁也认出了那人,一个她绝对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的人。
“谢应宗?你怎么会在这里。”
疑问出口,云初霁已然看出他无力回答,便不再迟疑,直接走入其中。她蹲下身将蜡烛竖在地上,然后扶起谢应宗,确认他并无外伤,此般虚弱实为饥渴所致,于是将手抵在他的后心。随着真气缓缓渡进他的体内,谢应宗苍白的脸逐渐有了些许血色。
“云姑娘,此地……”
话刚出口,只听轰的一声,墙壁已再次合上,带起的风直接吹倒了蜡烛,烛火当即熄灭,周围再次陷入了黑暗之中。以云初霁的身手,这片刻的功夫已够她脱身,但这样便要将谢应宗丢下不管。就是这么一迟疑,时机悄然而逝。
但云初霁丝毫不慌,因为花满楼还在外面。
“你没事吧?”花满楼的声音略显惊慌。
“我没事。”云初霁高声宣告自己的平安,“看来这机关如进来的地方一样,会自动关闭。”
“也有不同。”谢应宗的声音虽仍显无力,但已经比之前顺畅了许多,“因为这里面没有能开门的机关。”
当时云初霁没有回去检查,此时听得这话,才知道出口处的机关还可以从里面打开。谢应宗果然不负寻宝人的名号,对地道各处机关都做了检查。此时他说找不到,可见是真的没有。云初霁终于明白他为何被困,更庆幸自己不是孤身一人。
“花满楼,机关在外面。就是你右侧墙壁,大约胸口高,距离石墙的第四块砖。”
“好。”
花满楼应了一声,只片刻功夫,石墙再度打开。云初霁再不迟疑,伸手抓起蜡烛,拽起谢应宗,快速闪到石墙位置之外。
劫后余生令谢应宗重重地呼出一口气,难得多说了句话:“我原以为我是不怕死的,可这等死的滋味我却再也不想经历了。”
云初霁瞧他有力气说话,再次问道:“你怎么会来这里?”
谢应宗道:“寻宝人自然是哪有宝藏去哪。”
云初霁这时终于明白,说道:“难怪在朝观山庄时,你试探我知不知道有这笔宝藏。”
“是。”谢应宗道,“最可能得到宝藏的,是当年的托镖人、你外公云飞扬以及其余几兄弟。不过据我观察,那几位并没有突然多出很多财富。所以,我更怀疑所谓“已死之人”。毕竟没有什么比假死更方便占有一笔意外之财了。”
云初霁道:“可是据我所知,当年死去又没被发现尸体的,不止我外公,还有那位托镖人。”
谢应宗点头道:“不错,而且我更怀疑他。据我调查,此人是一个嗜赌如命之人。若一个人为了赌不顾自己的命,更别说是他人的。”
云初霁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问道:“他的妻子清不清楚他的为人?”
“应是清楚。”谢应宗道,“我甚至认为,她留在镖局并不是被迫为人质,而是她自愿选择。”
云初霁接着猜测道:“如果是这样,她只告诉了自己丈夫一半的藏宝图……”云初霁发觉原本的猜测错了,赵婉平将玉镯交给自己母亲很可能不是嫁祸,而是自保。夫妻日夜相处,稍有不慎就会被发现玉镯秘密,如此一来她便没用了。而失了玉镯,秘密只有她一人知道,李诚便不会将她如何。
谢应宗自然不知道云初霁心中所想,听她这话,说道:“原来真有另一半宝藏。我是见后面还有路,认为还藏着什么,才会继续走。谁知选错了路,走进了一条无尽迷宫。我费劲心力终于从迷宫中出来,却发现出路已然被堵。幸亏我之前担心寻宝藏地宫会耗费更多时间,多带了些口粮,否则真撑不了这么久。说来,你们二位又为何会来这里?”他相信两人,更相信自己的眼光,这两人都不是会为宝藏轻易动心,置自己生命不顾的人,故而才有此一问。
云初霁简单解释了他们是为救连舜而来。
谢应宗又道:“你们来前,我的确听到了有其他人靠近,他听到我求助后曾停留了一会儿,然后又离开了。”
“这么说他的确往里面走了。”云初霁望向花满楼,见他朝自己点头,明白他与自己想法相同,继续道,“我们先送你出去。”只要离开地道,方才渡入谢应宗体内的真气应该足以支撑他离开。虽然如此会耽搁些时间,但总不能置之不顾。
“不。”谢应宗断然回绝,“我与你们一同去。宝藏当前,若此时退缩,岂不是负了‘寻宝人’之名。”
“可是……”云初霁实在想不到,方才还承认畏死之人,现在居然还要冒险。此时此刻,她突然想到张渔对“决斗”的看法,为名声所累,到底值当与否?
谢应宗面露决绝之色,道:“正是知道死之可怖,才更要活得快意。”
每个人的命运由自己决定,值当与否也应由自己判断承担。云初霁看出他的坚决,不再阻拦,点头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