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那记手刀起码能让春宴昏上两个时辰,谁知他刚挨上她的边,甚至都还没来得及扯开她的衣襟,她便睁开了眼睛,没了平日里的笑意,比那冬日湖水还要刺骨三分。
她眼底一闪而过的阴毒让正在兴头上的冯川猛地一激灵,从生死场里磨炼出来的直觉告诉他,要立刻与她拉开距离!
身体本能先于意识,冯川双手一撑借着力道将半个身子都往后折了过去,与此同时一抹银白色的亮光擦着他的睫毛飞掠而过,掀起一阵冰冷的风浪,原本将深深刺入他太阳穴的银簪裹挟着十足的妖力扎入了旁边的墙壁。
银簪的尖端全都埋进墙壁里,四周是蛛网状的裂缝。
冯川浑身肌肉紧绷地半蹲在床尾,看见那根银簪,眉心重重一跳,第一反应竟然是她怎么会如此熟练地运用妖力?!
而拔下了银簪的春宴半边的青丝如瀑布般流泻下来,柔顺地从后背贴着肩膀滑到了胸前,半遮住她右边的侧脸,却遮不住眼里那滔天的杀意和毒蛇般的阴冷。
“你命可真硬。”春宴握着簪子横在自己的身前,瞧着对面的冯川,露出一个笑来,明晃晃地透露出四个大字,绝非善类。
冯川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从前不是没遇到过激烈反抗的女人,只是那些女人深知她们有多弱小卑贱,唯一能够昭示反抗决心的举动就是将发簪戳进自己的喉咙,而春宴是唯一一个将银簪尖端对准他的。
她是真不知天高地厚,这次差点被她得手全因为他的松懈,他怎么也没料到她能这么快醒来,醒来了不哭不闹竟然有胆子杀他,可既然被他躲了过去,她就再没有第二次的机会了。
冯川神情变了几变,最终定格在一个饱含怒意的冷笑上,道:“你的嘴倒是比我的命还硬,凭你一个小小的婢女,还想从老子手里逃出去?我告诉你,你现在把衣服全脱了坐我身上来,一边哭一边向我求饶,兴许我还能留你一条贱命,否则我会让你气断之前亲眼看着自己身上一片一片的肉被我剜下来。”
春宴保持着横簪姿势一动不动,手臂肌肉绷得紧紧的,体内从妖丹散出来的妖力尖啸着在她的经脉里迅捷游走,流淌的血液一阵阵地往她头顶冲。
她眼尾因重压而泛起了红,脖颈处的青筋一根根地凸起,而她的大脑却陷入一种飞速转动又极度冷静的状态。
他是杀不了她的。
李姑娘何等通透的人,怎么会猜不到怀璧其罪的她在这府里危险重重,早就给了她不少法器,其中还包括一件甲等上品的丝轮,再配上可以抵挡伤害的玉简,不说反杀了冯川,起码可以保证安然无恙。
可春宴想得更远。
就算今日逃过一劫,明日呢,后日呢,她惹怒了亓明烽手底下最得力的刀妖,又怎么会有平稳日子。
李姑娘给了她一隅安身,她是无论如何都不愿将李姑娘扯进来。
更何况……
在冯川看来不过短短几息,春宴脑海里已经转过十几个念头,最终她缓缓抬眸,像是想明白了自己毫无还手之力,只仍余几分不甘心,眼尾越发殷红。
她说道:“我自知对上金刀连一分的胜算都没有,可到底接受不了这等强迫之事,哪怕是……哪怕是死在妖兽的血盆大口中,也不愿再在你身下受辱!”
听着前面半句话,冯川还以为她终于想清楚了,谁知后半句斗转急下,宁肯死在妖兽嘴里都不肯跟了他,他勃然大怒,顺着她的话就骂了出来:“那你就死在妖兽的血盆大口中吧,老子倒要看看你被那些畜生咬断了脖子的时候,还能不能像现在这般宁死不屈!”
春宴的脸色白了白,贝齿轻咬了下红唇,一语不发。
府里除了有惩罚犯错之人的灼息室,还有专门供刀妖训练的场所,斗兽室就是其一。
亓府每月都花不少银两买来未开灵智的妖兽关在斗兽室,让刀妖练练身手,且每一间斗兽室都是全封闭的,不会有闲杂人等旁观。
所以,某些时候,斗兽室也是刀妖们内部处理一些看不顺眼之人的最佳场所。
春宴,就是这个看不顺眼之人。
没有丝毫犹豫,冯川将她捆了带到独属于金刀的斗兽室,抱胸扬起下巴朝门里点了点,冷笑道:“你还有最后一次反悔的机会。”
这小婢女脸色煞白煞白的,却硬是一声不吭。
“希望你活得久一点,别等我兴致刚上来,你就变得七零八碎了。”冯川打开门,推着她一同往里走。
选择斗兽室,不仅仅是被她的话激怒,还因为他有自己的一点念头。
春宴这张脸实在是美得惊人,把他在外头养着的那些个魅妖全都比了下去,哪怕只是随意地瞥他一眼,他的心神都为之颤动。
从前那些女的自尽就自尽了,可春宴不同,若非逼不得已,他绝不想花大力气只得到一具尸体。
他料想春宴现在宛如惊弓之鸟,脑子还不清醒,只想着保全清白,等她不再受他逼迫,而是面对凶悍妖兽的时候,那生死一线的瞬间足以激发任何人的求生欲。
求生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没人想白白送死,哪怕是一线生机都会死死攥住。
到那时他再从妖兽嘴里救下她,劫后余生,那点子可笑的烈性也就被磨没了。
再说了,他又不是提了裤子不认账,后日他就向主上要了她,让她做他的妾,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一想到春宴在他身下承欢的模样,冯川又差点克制不住,神魂都激荡起来,捎带着将那点怒意都压了下去,只剩垂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