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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和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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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的风自旷野浩浩荡荡吹来,一望而去便是辽阔远天,流云飘渺,日照渗满了草木清气,漫山遍野地映下。

草色已现了苍黄之意,堪堪没过马蹄,晏云晚牵了马信步走着,回眸一望,见马背上萧清遥泪痕未干。

她不由一哂,自袖底掏了方帕子递去:“殿下看清了,真是有蛇惊了马?”

萧清遥胡乱擦着泪,声音闷着:“自然,翠青翠青的一条,岂会有差。”

她是觉着丢人,才当着北魏人夸下海口,后脚便险些摔下马去:“安安,你说他们会笑话我么?”

晏云晚宽慰道:“他们不敢。”

萧清遥唇角垮了下去,认命般闭了眼:“那便是会……”

晏云晚忙岔开话:“说来都是赵祈儒,还说是什么万里挑一的良驹,胆子又小还野性难驯,回去要好好问问他才是。”

那匹马已被公主丢下,断不肯再骑了。

风贴地掠过,无垠的青草渐次伏下,如一叠一叠的浪涌。

天远地阔,日朗风清,萧清遥心头怨气渐渐散了,瞧着晏云晚一袭公服既乱且皱,全无平日滴水不漏的文臣风度,睨着她浅笑:“还以为晏大人要躲我一辈子呢。”

晏云晚替她牵马,略偏了脸,扬唇笑了:“朝堂之上飞短流长,难免身不由己,殿下多体谅吧。”

萧清遥静静望着她,忽就想起年少时自己奉太后旨意抄经祈福,贪玩忘了时日,夜半在殿内一面抄一面急得要哭,一扭头却见晏云晚伏在案前摹她的字迹不声不响地抄着。

好像从来都是这样,自己慌乱无措的时候,一转头,永远看得见她。萧清遥轻轻笑了:“安安,你若是男儿身就好了。”

晏云晚回眸。

“你若是男儿身,我招你做驸马。”

晏云晚不禁笑了:“此次围猎,陛下特命永裕侯家的二公子下场,是有心给殿下议亲吧。”

听萧清遥不轻不重应了一声,好半晌,她朗声道:“殿下放心,无论将来如何,臣会一直在。”

……

夜色沉滞,成排的明角灯悬在檐下,不闪不跃,一片死寂。

晏云晚扶着隔扇门,抬膝跨出了正殿,秋夜月凉,寒意侵骨,原来她拼尽全力走至今日,依旧是什么人都护不得,什么事都做不成。

月照如银,两侧宫墙披了霜色,顾循立在无垠月色下,遥遥望见晏云晚缓步走来,神魂皆失的模样。

他快步迎了上去,晏云晚顿住,抬头望着他惨淡一笑:“顾大人。”

顾循深望着她:“我想,无论结果如何,你应该是想自己争一争的。”

晏云晚心口狠狠一窒,神色黯然垂了眸:“是,”她轻声谢他,“多谢成全。”说罢自顾自往前去了。

顾循解了披风,扬臂替她搭上,随她徐徐走在宫墙下,俱是无话。

明月已升至角楼垂脊上,拓了两人的影在砖地上,倏忽远近、时而明灭。

那样长的一截路,银白的月色在风里浮荡,一片寒凉,晏云晚忍着心底的灰丧,鼻尖是一段清清冷冷的昙花香气,仿佛嵌入了此月夜中,萦绕不散。

* * *

“北魏人奸诈狡猾,有此要求焉知不是包藏祸心,若就势扣下臣弟为质,臣弟便再难侍奉皇兄左右了……”

天子织金绣锦的靴边,伏跪着一人,泣不成声。

这是胥章王萧铭,先帝幼子,刚至而立之年,逍逍遥遥过了三十年富贵日子,骤然听天子命他送公主北上和亲,惊惶不已,哭哭啼啼求到了御前,也顾不得外臣在侧,跪倒便是泣诉。

先前北魏递来求亲的国书,公主北上,要一皇室宗亲同朝中重臣一同护送,以显重视。

“两国订有盟约,不至如此,八弟多虑了。”天子翻着折子,温声细语地劝慰,面色却是冷极厌极。

他望向立在一侧的顾循:“礼部拟了什么日子?”

顾循低眉答:“十月廿六,诸事皆宜的吉日,公主嫁仪也不至于仓促。”

那便是两个月后,天子眸光空了一瞬:“着人去准备吧。”

萧铭泪眼婆娑地往前拱了拱,脑袋顶贴着天子膝头:“皇兄,臣弟游手好闲、素无才能,怎堪担此大任……”

天子垂眼睨他,轻声道:“朕会另遣大臣同去,你不必忧心,一路跟着便是。”

萧铭无话可说了,依旧哼哼唧唧赖着。

天子偏头递来眼色,何显意忙去搀胥章王:“陛下委以重任,是看重王爷的意思,王爷该谢恩了。”

至此已再无转圜,萧铭只得谢恩起身,团起袖子在颊上一抹,问道:“但不知皇兄将遣哪位大人北上?”

天子眉心微不可觉地一蹙,目光自顾循身上一瞥而过,仰了身子:“尚在斟酌。”

闻言,萧铭怔愣间,顾循已撩了衣摆跪倒,徐徐一拜:“臣愿为陛下分忧,护送公主北上。”

张已亡故之后,天子对他难免猜忌,令杜勉入阁也是迟早的事。朝上大半官员党附于他,天子有意遏制,怕是早有命他北上的心思。

如此,倒不如他自己痛痛快快提出来,许能使其疑心稍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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