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白眼眶一热,鼻子一酸,喉咙发出哽咽的声音。
“你...在做什么...”
她迈过那些沾染鲜血的玻璃碎片,傅揚没料到她会过来,听着声音站起伸手扶她,温热的血液自他手指流淌至她手心,黏腻腥热。
他手虽受了伤,力气依旧很大,握住温白白皙的手腕定住她不让靠近。
“这里都是玻璃渣,你会受伤。”
温白一听,没好气地质问。
“既然知道会受伤,干嘛打破它。”
满地狼藉,尤其傅揚手背一个指节处还卡着一截玻璃碎片,汩汩鲜血都从那个伤口处流出,看起来很骇人。
明显是他打破了那盏床头灯。
傅揚嘴唇微动,却不说话,只垂着头。
他眼角露出衰败颓色,一如突然消失再回来那天,额前碎发凌乱扫在英气的眉峰上,却失了桀骜气度。
他整个人低迷憔悴的后靠在墙壁上,缓缓下落瘫坐在地面,胳膊肘搭在弯起的膝盖上,唇角浮起一丝苦笑。
“我又看不见了。”
温白手机嗡嗡震动,她点开群消息,通知已经来电了。她忍住气抿着唇将手机的手电筒打开,在他眼前晃了晃。
光线扫过傅揚眼睛时,他有一瞬的失神,然后哑光黯淡的眸子瞬间有了光泽,跟随着那抹光线转头。
温白关闭手电筒,将手机揣回兜里,再三深呼吸,沉住气严肃地问。
“所以,你有暴力倾向?”
傅揚被这突如其来的光线萦绕,瞬间反应过来,他稳稳站起身,狼狈模样一扫而空,眼底正闪过几缕思考,忽听温白这么猝不及防地发问,立刻张口否认。
“不...”
他捏紧拳,眉头深蹙,语调是隐忍而克制的深沉。
“我以为...要失约了。”
温白立刻想到他每次笃定似发誓的那句话。
我一定会康复。
她心下一沉,打断他的解释,重申。
“你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你有暴力倾向吗?”
她的声音骤然变冷,带着质问。傅揚只觉自己无处可藏,所有不堪狼狈在此刻赤裸裸展示于自己最心爱的女生面前。
他呼吸有些急促,努力按捺着胸口波澜起伏的情绪,保持镇定的回复。
“没有。”
温白却不信,语气又冷了三分,指着地上的玻璃碎片没好气地逼问。
“那这些是什么?”
傅揚虽然看不见,也知道此刻温白必然在问眼前情况是怎么回事。
这毛病虽然是他失明时得上的,他没亲眼见过眼前凌乱可怖的场景,但从手上汩汩下滴的血痕不难脑补画面。
他怕她害怕,想要解释,于是硬着头皮。
“你别怕...”
但温白只是叹了口气,转身离开屋子。
留下他一人在屋里。
她去屋里找跳闸电路,把它重新打开,然后打开走廊里的灯和屋里灯光,拿了扫把进屋把地上的玻璃渣碎片全部扫干净拿报纸包好,写好易碎品装进垃圾袋里。
她又回家找到小医药箱,才过来。
再进屋,傅揚已经自己坐在落地窗前的小沙发上,神色不像刚才那样慌张狼狈,沉稳又似平常那般古水无波的冷冽模样。
温白走到他身边,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将医疗箱放到小茶几上打开,轻轻握住两只受伤的手,小心翼翼的把它们放在桌面上。
打开手电筒,轻轻拿镊子夹取碎玻璃渣,混着血液的半透明渣子还有些许碎成颗粒盐大小的渣子,她屏息凝神,动手轻柔,但看见鲜红的血液还是不免心惊。
把所有碎渣取出后,温白打破了这良久的沉寂。
“傅揚,你既然没有暴力倾向,为什么要打碎灯盏?”
傅揚面色发白,眼睛快速眨动,似乎有些窘迫。
“我不会伤害你。”
他的手不自觉微微用力攥紧,指节上伤口处绷着力又流出一股鲜血。
温白一边抹药包扎,一边恶狠狠警告他。
“我不会和有暴力倾向的人在一起。”
傅揚刚想开口解释,就被温白故意使劲儿系住纱布的劲儿勒的生疼不由闭嘴。
她见他蹙眉咬牙忍痛,这才缓开手中的力继续包扎,再最后系好结时,又实在忍不住气,恶狠狠地警告。
“哪怕对自己!也不行!”
傅揚听完这话,僵坐着,嘴张开又闭住,反复半天,才吐出一句话。
“林叔...告诉你了?”
温白没好气地翻白眼。
“怎么?难不成等你告诉我?”
傅揚听完这话,默不作声,垂着头活动两只手,才发现温白给他包扎的十分严实,十根手指没一根能动的。
他面色窘迫,想要解释,犹豫再三还是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