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水语气冰冷,风驰电掣间,闪现到萧穹的身前。
他必须在半个时辰内杀掉萧穹,不然,他们今日,都别想离开这儿。
萧宴的抵达时间是个未知,谁都不确定他何时能攻上莲花山庄,而杀死萧穹,是最简单,也是目前唯一的选择。
擒贼先擒王,首领被杀,将士自然溃不成军。
可萧穹怎可能站在那儿,甘愿做李若水的剑下魂。
他几步飞身冲进人群中,李若水紧随其后。
接下来的每一次咫尺之遥,萧穹都会随手抓来一个人挡在身前,李若水几次差点误伤自己人,萧穹趁机划伤他的手臂和脸,局势反转,他竟落了下风。
随着时间的一点点流逝,身体上的不适已经不能被忽视,期间萧穹再次拉响信号弹,这一次是通知守在山脚下的人上山。
君宛初依靠驱使蛊虫暂时没有受到伤害,韩峥则护着已经昏倒的季无常,不让其他人靠近,肖悦知和戚骥成了血人,他们带来的人所剩不多,仅仅是对抗山上剩余的敌军,就已将勉强,好在萧睿死后,莲花山庄的人同他们一起对抗萧穹,不然怕是早已全军覆没。
看着眼前茫茫人海倒下了大片,李若水眸光一凛。
他没时间了。
萧穹随手抓来个人挡在身前,再一次躲避掉攻击,因为是莲花山庄的人,李若水后撤几步,打算绕至背后,萧穹似是察觉到他的意图,这次没有松开手,而是抓着已经吓破胆的人,左闪右躲,跳出了乱阵中。
“李若水,看来,你的时间快到了。”
李若水跟着他从乱阵中跳脱出来,闻言,唇线绷直。
这时,脚下传来震颤,这种颤抖逐渐强烈,李若水眸光一沉,萧穹眼底漾起笑意。
“我的人来了。”萧穹道。
李若水不给他得意的机会,提剑直接冲了过去,“那我便在他们上来之前杀了你!”
大抵是觉得胜利在望,亦或是嫌弃手中人恢复神志奋力挣扎碍事,萧穹一掌将人打飞,用仅剩下的一把弯刀与李若水交战。
兵器相交,冰冷刺耳,刺进肉里,带出鲜血。
蜿蜒的血流汇成一滩又一滩的血泊,原本的微风忽地变大,吹在身上,不再是温暖,而是刺骨的寒意。
萧穹的肩膀被刺了一剑,血不断从血洞中涌出,浸染半边衣衫,腿上和身上大大小小的剑伤不计其数,可他却似没有感觉一样,每次出手,都朝着李若水胸前的玉玺攻击,虎视眈眈的眼神,令人作呕。
地面的震颤如同被掀了起来,正在交手的所有人都停下了手,望向后山的入口。萧穹趁李若水愣神的片刻,弯刀划破前襟,成功夺取玉玺。
李若水察觉到胸前一轻,一剑刺进近在咫尺的萧穹的左胸。
萧穹扔掉手中的弯刀,抬手握住胸前的剑身,红色的血自手心流下来,他的五官扭曲,痛苦中夹杂着胜利者的喜悦。
“李若水,你这样,是杀不了本王的。”
李若水直视萧穹的双眼,听他继续道:“你自小养尊处优,在父兄的宠爱中长大,自然是不会理解我为何对权力如此执着。若是你的娘亲因地位低下,受人侮辱,又上吊死在五岁时的自己面前,你又会如何?”
说到这儿的时候,萧穹的眼睛里浑浊一片,好似身陷痛苦的回忆中,“为了这个位置,我自小讨好明德帝,看着父王如何宠爱他,却对我视若不见,这些我都不在意。可他连母妃死了,都不曾掉过一滴泪,甚至连一丝伤心的神态都不曾有过。”
“你说,我为何不恨,我怎能不恨!!!”
面对情绪崩溃的萧穹,李若水却一点也怜悯不起来。
无论他幼时的遭遇多么可悲可怜,也不是他为了得到权力,乱杀无辜的借口。
李若水冷声道:“萧穹,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儿子,遭受的便是你幼时所经历的一切。”
萧穹敛回怒张的眉眼,疑惑凝眸。
“他们同样没有爱自己的父亲,一个,是母亲活着,却从未从她那里得到过怜爱。一个,是亲眼目睹母亲死在自己的面前,无能为力,多年后得知,凶手竟是生父。你对他们,又和其不残忍?你与你的父王,又有何区别?”
萧穹一瞬间的恍神,而后恢复,“那又如何?谁也不能阻止本王得到这个天下。”
李若水嗤笑,望向他身后,“你确定,你能回得去?”
萧穹回过头,后山的入口处,堵满了身着甲胄的卫兵,为首那人骑着汗血宝马,金黄的甲胄威风凛凛,盔下那张脸,稚嫩,又不失威严。
萧宴道:“叔父,好久不见。”
萧穹一脸不可置信,脚步不自觉踉跄,李若水松开了手,他支撑不住,单膝跪地。
他的胸膛还插着萧睿的剑,眼睛直勾勾盯着手上的玉玺,斑驳的血迹如同他此刻的心情,分崩离析。
多年来的谋划,就此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