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的夜空吞掉白日的青天,火盆里的炭烧得正旺,李朝夕褪下大氅挂在一旁,慢条斯理脱下身上的衣物,跨步坐进水汽氤氲的浴桶里。
当整个身体都浸泡在温暖里,李朝夕舒服地长出一口气。
他自小生长在南方,从小就养成了日日沐浴的习惯。后来因为身体不适,不能日日沐浴,他还郁闷了许久。这次为了赶路,路上他和季无常只在山洞中取暖小憩,好不容易快到晋州刺史府,又碰上金路镇连续发生命案的档口,想安稳的睡一觉怕是不可能了,但能舒舒服服沐个浴,也是件求之不得的美事。
原本他们订了两个房间,可季无常怕他会有危险,跟着他住进了同一间房。
对此,李朝夕毫无疑义,毕竟江湖人才辈出,保不齐这山高皇帝远的地方,就藏着一位绝世高手,而那高手,巧恰就是这次多起命案的凶手也说不定。
虽说这些都仅仅是他的猜测,但小心驶得万年船,多一些警惕和防备,也比丢了性命来得划算。
小镇的客栈,客房并不宽敞,屋内家具简单,放了这个浴桶后,显得更加局促,房间内没有屏风,所以,两人的一举一动,彼此都看得清清楚楚。
李朝夕在浴桶内泡了会,身上的寒气完全驱逐出去,脸颊也开始发热,全身舒展,他调转方向,隔着曾薄薄的水汽看向坐在床边的季无常,他的思绪似乎在神游,侧着头,半天未动。
“无常,你在想什么?”
季无常从床上弹起,“哥哥可是洗好了?”
李朝夕点头,“嗯,让小二上来换桶水,你也沐个浴,解解乏。”
“好。”
季无常快步朝门口的方向走去,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从始至终都未曾看过这边一眼,李朝夕不解,浸在水中的手伸出,握住他的手腕,
“无常,你究竟怎么了?”
李朝夕仰着头,手上的水打湿了季无常的箭袖。
无常这个样子,着实不像没事。
手腕被温暖包住,季无常呼吸一滞,极力克制住想要转过的头,
“大抵是赶了三日的路,身体有些乏累。”
话落,手腕一凉,呼吸也跟着顺畅起来,还没等这口气喘匀,接着就听到“哗啦”一声,有水滴溅到他的手背、手指上。
他赶忙取来挂在一边的里衣,披在刚从浴桶中出来的人的身上。
皮肤上的温度比往日高了几分,隔着毫厘的距离,烘烤着他的指尖,顺着指尖,如火苗,蹿至大脑,蹿至四肢,如点燃的野草,燃烧整片。
季无常目不斜视,“哥哥,别着凉。”
李朝夕穿好里衣和裘裤,没了水汽,他发现季无常的耳尖仿若滴出血来,忍不住伸手去摸,食指好拇指在上面摩挲。
“是感染风寒了吗,耳朵怎么这么烫?”
说着,他的手下移,在摸上脖颈烫手的热度时,心道:果然不正常。
还没等他开口,季无常终于转过头来,只不过,他的手也被对方握在掌心,从脖颈上挪开。
季无常比他高出一个头来,与他对视的时候,头要微微仰起,让他感觉到,从前才那个小娃娃是真的长大了。
李朝夕这边心无旁骛,可季无常的理智快要被最原始的yu望燃烧殆尽。面前人身上的水滴打湿里衣,斑驳的水迹,皮肤若隐若现,水滴沿着凸起的喉结划出一道弧线,落入锁骨的凹陷里,嘴唇湿润光泽,眼尾带红,看起来秀色可餐,很好欺负的样子,唤醒了蛰伏在体内出出的猛兽。
掌心是根根分明的手指,季无常的手探进他的掌心,五指穿过四道指缝,十指交握,头,悄悄逼近。
“哥哥。”
“怎,怎么了?”
出于本能,李朝夕察觉到季无常语气中的危险,可他的身体像是被点中了穴道,不受控制,动弹不得。
他又想起季无常醉酒那晚他的异常,咽了咽口水。
两人的鼻尖轻轻贴在一起,呼吸交融,缠绕,季无常的眼里一切都消失不见,只瞧得见李朝夕微张的唇。
如此近的距离,李朝夕终于夺回了一点身体的控制,身体后退一步,却撞到了身后的桌子上,退无可退。
交握的那只手被带到身后按在触感冰凉的桌子上,李朝夕被激得身体微颤,结巴道:
“无,无常。”他又咽了两下口水,呼吸完全乱了套。
好奇怪,他怎么突然感觉到渴!
他猛地转过身,捞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
一杯下肚,完全不解渴!
正当他要再倒第二杯时,腰上一紧,交握的手搂在他的腰间,后背上一坚ying贴了上来,隔着里衣,传来滚烫的温度。
季无常的额头抵在他的后背上,“哥哥的背借我用一会儿。”
李朝夕任由他抱着,“无常,身体不舒服要说出来,别逞强。”
“嗯。”
季无常的回答有气无力,李朝夕眉头一拧,“很累吗?”
“有点儿。”
“那你靠吧,多借你一会儿都成。”
听他这么说,季无常有些无奈,但又庆幸怀里的人不懂他今晚行为的意义,“谢谢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