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闻狸指了指自己的额头,摆明了写着这不是很明显吗?
兰清儿顺着他的手向上抹,放下手,手上没有她以为的脂粉--今天还没出门,她连妆都没画,额头上的蝴蝶印记赤裸裸地摆着。
“季公子今日来是要干什么?”兰清儿请他坐下。
“叮”的一声脆响,季闻狸无意碰了碰摆着桌面上茶渍未干的瓷杯,轻咳了一声。
兰清儿尴尬地拿起茶壶倒茶,清冽的茶水击打在盏壁上,发出声响。
她的心急促地跳着,却无法流露于脸上。
清风会不过是开玩笑似的小组织,要不是在梁舟的帮助下,早就破产了。
久居深宫的兰清儿从未真正参与所谓剑拔弩张的情况,更何况是暗潮汹涌。
蝴蝶惊慌地抖动着她的翅膀,细粉落在地上,风一吹,就四处消散了。兰清儿这时多希望有个人在自己身边能够紧握住她的手。可惜她心中所想之人也被困在属于自己的迷途之境。
“看来是我来的不巧了,已经有人来找过殿下了。”季闻狸垂眸道。
“不不不。”兰清儿一激动,茶水都洒在了外面。
“咚”的一声,青瓷制成的茶壶滑落,敲在桌上,滚烫的茶水浇在季闻狸伸出的手,掩盖住梁舟房间传出来的碰撞声。
几分钟前,梁舟走回屋子,发现房间里黑的可怕,走近烛台,拿起火折子正欲吹时。
一阵寒意从后脖传来——有人拿刀架在他脖子上。
梁舟若无其事地拿起火折子点蜡烛。在一张一息间,他闻到了若有若无的脂粉味。
梁舟不动声色地将手背过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锢住那人手腕,夺过她的刀,反身将她架在椅背上,冰冷的刀刃对着刺客。
梁舟面无表情地打量来人。
微弱地烛火下,火光摇曳,打在刺客的面具上。面具上的纹饰如黑暗中升起的幽幽冥火,诡谲迷人,像温家的标记--荆棘鬼火。见那人有所动静,梁舟握紧了刀柄,他这才发现刀柄用黄金熔成细线铸就而成,上面还镶嵌着红玛瑙,这样极尽奢侈的品味只有可能是一个人——温家嫡长女温楚玉。
“温小姐没有听说过男女授受不亲吗?这番潜来我的卧房。”梁舟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的绳子,将温楚玉的手绑在椅背上,沏了一壶茶,慢条斯理地说道。
“你的未婚妻也没好到那里去,烦请官大爷往外看看,她也在和狗男人约会呢。”温楚玉来时,就看见季闻狸的马车大摇大摆地从她面前辗过,车轮掀起的泥浆弄脏了她的裙摆,她正欲骂时却看到季闻狸掀起车帘对她轻蔑一笑,扬长而去了。
“不会的,我相信我的爱人,她做事有分寸。”
梁舟在心里自嘲道:按照三纲五常,她是人君,君君臣臣,他不能对她产生怀疑。按照山洞的铭刻,他为前往所谓极乐,他必须为保护兰清儿而活,不能有任何猜忌。按照那光怪陆离的梦,兰清儿与他是青梅竹马,她曾因他而死,这次他也得为她而活,为帮她稳住江山。他的一切都因她而生,这谈不上什么信不信任,她所作一切都是对的,这样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