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探头去走廊,就见几个穿着内门弟子服的男生女生跑上来,周身的氛围青春洋溢。
这些人符予初就熟悉了。
吴霜从来没收过亲传弟子,在白鹤峰的内门外门弟子也尊称吴霜一声师尊。
白鹤峰没有仆从,这些弟子们就均摊了这里的各种劳作,这个时间算来应该是晚修结束,最后一次的报备。
内门弟子住在山腰,外门弟子住在山脚,两拨弟子的报备时间不同。
符予初一直都和内门弟子住在一起,只不过因为他作息和别人略有不同,所以是一人单独一间。
周围毕竟还是下雪的温度,凡人的身体总归会觉得冷。
他伸手抱住了手臂,视线落在桌面那把黑色长剑上,不由得思考接下来自己何去何从。
“是符公子吗?”一个男声在门口响起。
符予初看过去,只见一个穿着练功服的莫约二十岁的青年站在门口,正笑吟吟看着自己。
这是内门弟子冯善,是第一批来到白鹤峰的弟子,又因为为人沉稳,众人都喊他一声大师兄。
符予初道:“师兄。”
冯善一惊,笑着摸了摸鼻子:“你这是已经答应师尊了?”
符予初这才发现自己的称呼不对,但是对上冯善那双诚挚的眼睛,又一时感觉无所适从,难得局促。
他想到了他见冯善的最后一面……只不过那时候冯善是鬼的形态。
见符予初没承认,冯善倒是非常理解的开脱道:“我说笑的,我比你早修行几年,你叫声师兄也不为过。”
他从锦囊里摸出一件大氅递给符予初。
“这是师尊托我带给你的,他说白鹤峰天寒,你没有灵气护体,难免感觉寒冷。”
那大氅不知道是什么灵兽毛皮做的,只是摸着就感觉掌心温暖。
连带着,似乎全身都暖了起来。
他问:“那我住在哪里?”
冯善道:“你还没进炼气期,师尊说那边的偏房暂时借你住,那里炉火充足。”
符予初道:“偏房……不是放柴火的吗。”
他要是没记错,那里堆得全是外门弟子锻炼带回来的木柴啊……自己也曾经帮忙搬过。
冯善闻言局促的笑了笑:“那里是今早师尊叫我们整理出来的,虽然有些粗糙,但是还算舒适。”
“哦。”符予初噎了一下,“那就麻烦师兄了。”
“这有什么麻烦的,我只是按照师尊的旨意办事儿罢了,”冯善眼角眉梢带的都是春风,“偏房在这边,符公子随我来吧。”
“叫我名字叫就好,不用叫公子。”符予初道,这些年来还从来没人叫过自己公子。
虽然他是符家的少爷,但是上面有个哥哥,下面有个妹妹,他作为不出色的庶子实在是不太受宠。
出门也不会有人叫自己一声“符公子”。
每个人都以为自己将来的人生就是娶个妻子,找份工事,靠着长兄出人头地或者妹妹高嫁勉强度过余生。
——直到吴霜在前不久的历练中发现了自己,并摸着自己头顶:“此子前途不可限量”。
而上辈子,人们都尊称自己“道长”或“仙人”,也没有“公子”这称呼。
冯善闻言只是温和地笑笑:“好,那我叫你符师弟吧。”
的确如冯善所说,偏房温暖舒适,早已经不是柴火堆漫天的样子了。
这里的床铺是自己喜欢的黑金配色,各种设备应有尽有,取暖的灶火火舌还在跳动。
面积不算大,但是十分温馨。
冯善把符予初送进房间就离去了。
符予初关了门抱着大氅……盯着火焰。
已经是晚上了,房间里没有点灯,但是因为火焰的原因并不显得昏暗。
那火舌是施加了法术的,窜的十分雀跃,像是在伴随着下面木柴的燃烧噼啪声响起舞。
或许是剑舞。
符予初看着那火焰,总感觉周身的温度似乎也被牵连着,越来越高,热到他额头上甚至渗出了薄薄的汗。
他从大氅里抽出手,低头看去,就见指尖手背上皆是汗涔涔的湿润。
一刻也等不了了。
他猛然推开房门,屋外一片寂静,似乎一切事物都在这样的纷纷扬扬大雪之中被淹没了。
他沿着来时候的路一路小跑,路上撞见了冯善,他还没来得和符予初打招呼,就又和他匆匆擦肩而过。
符予初来到了吴霜的房门。
门关着,但是依旧能看见里面并没有点灯。
“刷——”
他打开门。
桌子上的那柄长剑近乎笼罩在黑暗里,上面的金属部分借着外面的一点雪地泛的光亮而熠熠发光。
它还是一动不动的放在哪儿,没有人动,也不会有人动。
抬眼,就见吴霜正无言的站在窗边,全身上下只有一双眸子被照得亮晶晶,视线正落在自己身上。
吴霜看见他气喘吁吁,温声道:“可是房间不合适?”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