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安紧绷的神情终于放松下来,他始终绷着一根神经,仿佛在害怕什么。
他从怀中拿出一张符,盖在孟玺左肩,低声道:“跟我走,我们速度要快些了。”
孟玺了然:“你是瞒着孟砚青提前回来的?”
“是啊。”朱安竟然还承认了,“为了找这个时机,我可是观察了很久。”
黑夜中,两道人影飞速疾行,孟玺远远看见宫墙砖瓦,“你要把我带进皇宫?别告诉我我还是个皇亲国戚。”
灼热感从左肩传来,孟玺“嘶”了一声,捂住肩头。
朱安皱起眉,“要快点了。”
孟玺观察着他的神情,轻轻笑了:“你很怕他知道。”
黑夜里,青年的神情隐没在黑暗中,轻轻启唇:“我其实很好奇,为什么你们都觉得孟砚青对我有什么特殊之处?因为这个摄魂符吗?……我倒是觉得,像是给宠物上的脚铐。”
“他其实没那么在乎我。”孟玺勾唇一笑,“没了我也有别的人供他玩乐,把人当金丝雀一样玩弄在鼓掌间,他应该觉得挺有意思的吧。”
朱安下意识否认:“不是那样。”
“你们都挺有意思,好像很了解他。”孟玺渐渐冷下神色,看着越来越近的宫墙,从深院中透出的亮光。
看守午门的两个侍卫手持长枪,警惕道:“来者何人?”
朱安从怀中掏出令牌,侍卫一见便齐齐行礼:“朱统领,请进。”
城门从两边大开,朱安深深看了孟玺一眼,“走吧。”
孟玺第一次进皇宫,里面富丽堂皇,然而他看着高高的城墙,想着人要一辈子待在这,只觉得压抑。
到一栋古朴典雅的建筑外,门口站着个白眉毛白胡子的中年人,一双眼格外亮,盯着孟玺便不放了。
朱安道:“李公公,还烦您帮我禀报陛下。”
李公公这才将眼睛从孟玺脸上移开,掐着尖声滑调的嗓子:“这就帮朱大人禀报。”
没过一会儿,李公公出来对他们笑了一下,多看了孟玺一眼,“两位进去吧。”
御书房内,书桌前坐着一个不苟言笑、剑眉星目、气场格外强大的中年男子,一见便知其器宇不凡,安静地投来目光,审视着刚进门的孟玺。
朱安叩首行礼:“参见陛下,人已经带来了。”
“嗯。”格外低沉的声调响起,孟玺不跪也不行礼,回视着这位皇帝的目光。
“孟玺!”朱安低声的催促响起:“快行礼。”
孟玺仿佛没听见,端详着这位万人之上的天子,看着看着,竟从那张冷峻的脸中看出几分熟悉的样子。
他似乎明白了朱安非要将他带来这里的原因。
“孟玺!”
孟玺恍若未闻,空气安静了许久,直到李公公进门来,端了壶山楂汤,对着皇帝笑道:“陛下今日累了吧,喝口山楂汤润润嗓子。”
“嗯,放那儿。”这位不苟言笑的皇上沉声道。李公公闻言倒了三杯汤,静立在皇上旁边。
“李公公,你看。”
李公公对孟玺点了点头,露出一个安抚的神情,对皇上道:“陛下,这孩子长得像您,更像您的弟弟。”
“嗯。”这位皇帝露出些欣慰的神色,看上去倒没那么冷峻了,叹息道:“是像啊。”
见孟玺无动于衷,李公公为他解释道:“陛下是您生父的兄长。二十四年前,梁朝覆灭,您父亲作为国君自杀在洛阳河畔,贴身侍卫带您逃出叛军包围,却身负重伤,只能将您交给当地的人家收养。陛下当时是储王,和您父亲是亲兄弟,两人相交甚好。陛下蛰伏多年,终于推翻叛军建立的新王朝,建立如今海清河晏的局面。”
闻言,这位陛下冷峻的面部线条柔和下来,神情竟有几分难得的柔软,他站起身,走上前来拍拍孟玺的肩,“好侄儿,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许是见孟玺表情有些不信,李公公又道:“前朝国君自尽时,曾在小公子被褥里放上块传国玉玺,望您长大能再建梁朝,这便是证明。”
孟玺神情由平静变为嘲弄,他语气轻松道:“看来你们找错人了,我没有什么传国玉玺带在身上。”
短暂的沉默后,在场所有人皆露出震惊的神情,朱安尤其,反问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