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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尼托拒绝了终审实验,这让斯泰尔森博士和一些无缘目睹试点实验的人,肉眼可见的失望。
她看见了。她总是看得见。有时候,她很讨厌自己这份过人的观察力。不知才能无谓,才能自欺欺人,有些事看到了,很难不起波澜。只是华尼托,你近来太频繁得感时伤怀了。她在心底警醒自己,睫毛一垂一抬,强压下的不只她的心神,还有周遭的期待。她无视了哀求的眼神和叹气,示意斯泰尔森走终场验收的环节。
她被带到了训练区。总是人满为患的地方,事先特意做了清场。贝鲁西斯被控制在训练台,双手双脚被铐在立柱。那不是普通的金属镣铐,是电子镣铐,恐怕还是强电流款的。他维持着双手被剪、双腿并拢的姿势,笔挺得站着,他也只能那么站着。他只要稍有动弹,那副极敏感的镣铐便会释放强电流。
华尼托很少亲临训诫的现场,尽管那屈指可数、她亲自出手的几次,下手比教官们狠得多。这是个心照不宣的秘密,这位博士极爱干净,有条件的前提下,绝对不会忍受血腥、污浊、汗臭味。但这并不妨碍她听说电子镣铐的故事。训诫的一个环节是罚站,必须站姿标准。罚站是在一天的强训末尾。光是传到她耳里的,罚站脱力被电子镣铐电到昏死又醒来再昏死到故事,都数不胜数。
九头蛇从来是个残忍的地方。
接下来的30分钟,教官们展示了贝鲁西斯的抗打、格斗、速跑、射击等等专业技能培训的成果。对于每日操练的战斗人员,操练课目展示没什么难度,难的是展示在挨打之后。教官们是下死手的,非把人打到站不起来,抗打环节才算结束。值得一提的是,挨打期间,贝鲁西斯的手镣和脚镣都没被除去。被打得死去活来站都站不住,还因为站不住所致的站姿不准频频忍受强电击,他那满脸满身是血强忍,到后来支撑不住痛心裂肺嘶号的画面,把一些资历尚浅的看得别过眼,就连一些带教老师也看不下去。
斯泰尔森本人也屡次提扶镜框以掩饰不适。细究起来,还是他本人的错,是他提前关照训练组把贝鲁西斯最好的一面展现给华尼托博士看。是他忽略了这群莽人嘴里的“最好”可能和正常人的理解会有歧义。更无语的是他们也不算错,对一个战士而言,抗打确实挺重要的。
只有华尼托气定神闲,甚至中途一度像是被贝鲁西斯单方面被打、痛苦呻吟的样子无聊到,而摆手催促。围观的人群里有人遏制不住,窃窃对同伴说“能做到博士这地位的,看来都有颗强心脏”。她听到了,没有回头,但在心里附和,除了强心脏还得有过硬的演技。不然她熬不过二十年前约瑟芬将人肢解的午后,也不会在二十年后从容站在这个地方。他们都以为她被无聊到,戴着电子镣铐被暴打,哪怕对于她的强心脏,都有些过分了。
这不仅是个残忍的地方,更是个吃人的地方。
走完这些流程,她在落款处留下自己的名字,算是正式完成签收。她原以为这就是结束,直到训练组的负责人告诉她之后他们会将贝鲁西斯送去西伯利亚。可能是她挑眉时的疑惑过于明显,这位高度紧张的负责人又会错了意,开始结结巴巴得解释说贝鲁西斯对于西伯利亚——这个他被驯化和洗脑的基地——的恐惧过度尖锐,这对于一个战士是致命的弱点,他们需要他克制本能的恐惧。那是一个优秀战士必备的技能。
华尼托冷淡得点了点头,不去理会负责人暗松的一口气,只和斯泰尔森打了个招呼,便先行离开。她不否认负责人的每一句话都在理,但这些在理具体落实到贝鲁西斯身上该是多残忍。对,战士不能有那样明显的弱点,可是要他克服大抵能入梦作梦靥的恐惧,怎么克服?按她对这个地方的了解,大概会把人直接扔会那件囚室,绑着他、困着他,再添点他的恐惧催化剂,不给吃不给喝,没有光线,直到他学会不在恐惧中大吼大叫,或者说大吼大叫到脱力,才赢回了重新做人,抑或是吃饱喝足后重开一轮的权利。
她把自己关回办公室,头深埋进双臂间,长长一叹,眼底的疲惫再藏不住。她本有不少计划安排,但忽然哪都不想去,什么也不想干,只想这样空坐着等待例会的到来。
谁说华尼托没有心,她也曾有过不少快撑不下、藏不住的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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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刻,迈尔伯特为自己和助手莱特斟上收藏多年的红酒,摆上芝士拼盘,开了个小小的庆功宴。庆祝能份写着华尼托小秘密的礼物成功住进了韦恩庄园。
“博士你说韦恩那边会如何反应?对华尼托诘问?对质?他会不会和蝙蝠联系?他们会不会把华尼托扣押,直到她松口?按蝙蝠侠的风格,不是做不出来吧?如果那样的话,今晚例会,她还还会来吗?”莱特的激动不单是溢于言表,是根本控制不住。
迈尔伯特坐在私宅的沙发上,悠闲得晃着手中的酒杯,并为连珠炮似发言后口渴牛饮的助手,贴心再斟满了红酒,还把芝士拼盘往对方的方向推了推:“喜欢就多吃点,用不着客气。这些东西我还是请得起的。至于华尼托嘛……你自己也说了,就看她今晚出不出现,你的问题不就也都有了答案?”他语调平和带着上扬的尾音,看得出来心情不错。
他的这位助手一面滔滔不绝,一面敞开肚皮吃平素舍不得买的上好红酒,上好芝士,感慨迈尔伯特是天底下最好的上司。但莱特可能不知道,这位好上司让他多吃多喝点,不过是好少花些气力敷衍他的十万个为什么。
迈尔伯特甚至没有纠正莱特,布鲁斯·韦恩和蝙蝠侠兴许不是两个人。这对于他应该是个显眼的事实,保守说,从他决定给韦恩庄园寄小礼物起。打着整个九头蛇默认的“华尼托仅剩的对手”这一官方旗号的人,若说真想整垮她,怎么反把这么个大秘密藏着掖着,连最亲近的助手都不透露半字;若说无意争锋,又怎么会送出给韦恩的小礼物?
他的心思不见得比华尼托说,看起来也没打算和莱特分享。
直到这个助理吃饱喝足离开,迈尔伯特杯中的红酒也只浅浅低了一层。他维持着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搭着靠枕的坐姿,任由夜色侵蚀天空调暗了光线也不点灯。他的嘴角还有一味意味不明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