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个不知世事的丫头懂什么!同样是为永朝大业拼杀过的,这天下难道只有他魏家坐得吗?”
“或许当年谁都有实力坐在那个位子上,但是今日!血淋淋的事实不是已经摆在您面前了吗?他魏家自高祖以来传了多少代,悉心经营永朝多少年,您以为这是凭您一己之力就可以推翻的吗?”
楚渺渺感觉好笑:“长到您这个岁数还看不清局势,真不知是该赞您一句天真烂漫,还是骂您一声愚蠢至极。”
楚王一时怒火攻心,一口血喷了出来。围在身边的周姨娘和楚信修皆是一阵惊呼,生怕楚王被气死过去。
楚信修呵斥楚渺渺:“你快闭嘴吧!真要把爹气死了你才高兴?!你这是弑父懂不懂!”
楚渺渺冷漠地看着这一切:“和父王亲自断送楚氏血脉的行径比起来,我这点算得了什么?真要气死了父王,说不定满门的祖宗还要感谢我呢。”
“楚家祖宗是否感谢郡主尚不可知,但孤还需要楚王留着一口气回京交差。”
戏谑且冰冷的声音自门外响起,来人正是魏祯。他听说祠堂里楚王父女争执正凶,也担心楚王真被气死他难以交差,便放下公务匆匆赶来。
“郡主慎言。”
只要对上了魏祯,楚渺渺的气焰就会矮下好一大截。她也不回话,只是默默地又坐回到神位面前。
“孤需要楚王活着,所以郡主——”
魏祯就站在门边,似笑非笑地注视着楚渺渺:“请随孤来吧。”
楚渺渺没有回身,依然静坐不动,拒绝之意再明显不过。可是藏在衣袖之下的双手却紧攥成拳,微微颤抖。
她不想面对魏祯,她也没有勇气面对他。尤其是想到他对自己的温柔,想到他曾顶着圣人的压力坚定地选择她,再想到她托圣人送还的那方墨印,她愧疚到心痛。
她怎么还有脸去见一个被自己深深伤害过的人呢?
魏祯显然已失了耐心,他随手抽出侍卫腰挂的横刀,大步走至楚渺渺面前。寒光一闪,刀锋直指她的咽喉,迫使她昂起头来与其对视。
这次魏祯没有再与她周旋,只冷冷吐出一个字:“走。”
“反正都是要死的。”楚渺渺却依然不肯看他,微阖双目,淡然道,“殿下现在动手也无妨。”
这般态度彻底激怒了魏祯,他将横刀甩落在地,拽住楚渺渺的手腕,无论她如何挣扎都挣脱不了。
其他人骇然地看着这一幕,直到楚渺渺被带出祠堂大门,楚王妃才如梦初醒一般要追出来:“渺渺!”
守卫的士兵将长戟挡在她的面前,大声喝止:“退后!”
为方便看守人犯和处理公务,魏祯暂时将楚王府作为中军大帐。他曾在楚王府中住过一段时间,对王府相对熟悉,很快就带着楚渺渺回到了她自己的院落中。
魏祯无情地将她甩至房中,随后关上了房门,转过身来直视着楚渺渺。
论起力气,楚渺渺自然比不过魏祯,她险些摔倒在地。就在她扶着桌案堪堪站稳身形的时候,就见魏祯居高临下地注视着自己。
她迅速垂下头,避开他的目光。
“郡主,故人重逢,难道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要杀要剐随你便是,我无话可说。”
魏祯不怒反笑,甚至为她拍手叫好:“郡主视生死于无物,这番气度,孤佩服得紧啊。”
魏祯的语气阴森森的,完全不见他平日里矜贵的公子模样,今日竟像是全然换了个人。
他向前跨出一步,楚渺渺就向后退一步,直到他将楚渺渺逼退到墙边,退到她避无可避之处。
魏祯俯身凑近她的耳边,以几乎低不可闻的声音缓缓说道:“可世上在生死之间,还存在一种情况。”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楚渺渺耳边,激得她就想侧身逃开。但魏祯完全不给她任何机会,紧紧箍住了她的左臂,将她摁回到墙边,迫使她承受着他所带来的不适感。
二人之间再无空隙,他们紧密地贴在一起。
“放开……我。”
楚渺渺左臂上的伤口尚未完全愈合,如此力道之下,疼得她眉头紧蹙。
若在以前,魏祯断然舍不得如此对待楚渺渺。然而今非昔比,在他收到那方墨印的时候,他的心中只剩下了愤怒与怨恨。
她只是身体的不适而已,可她是一刀又一刀地剜着他的心,却不管他会不会痛。
魏祯不仅选择了无视,甚至是更用力了几分,疼得楚渺渺倒吸一口冷气。
他依然俯在楚渺渺的耳边,好像是情人耳鬓厮磨般,说出的话却字字扎心:“生死之间的另一种情况,就是生不如死。”
魏祯故意将“生不如死”这四个字说得很慢,咬得很重,语气中透出浓浓的威慑。
“像郡主这样的女中豪杰,想来也是不怕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