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翊摸着他的细胳膊,不时亲一亲额角、鼻尖、耳后,他总是喜欢亲些稀奇古怪的地方,像撒欢做标记的小狗。
没有对话也不觉得尴尬,两人间存在着一种绝对稳态的介质,就算什么都不说也不做,这种微妙的平衡也不会被打破。因为,他们是相爱的,那么一切的不对等都会自动找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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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血来潮在门口等梁翊的后果是,第二天靖霖病了。
是梁翊最先发现的,睡着睡着感觉怀中似抱着一团火。靖霖面色潮红,呼吸沉重,吐出来的气体如同烈焰,灼人皮肤。
“靖霖,靖霖?醒醒。”
靖霖迷迷糊糊睁开眼,感觉头痛欲裂,肌肉和关节酸痛不已,几乎是抬不起手的程度。视线缓慢聚拢,看到梁翊脸色着急,尽显担忧之色。
“我去拧条毛巾给你擦一下,别怕。”说罢吻了吻他的额角走开了。
靖霖觉得好笑,发个烧而已,有什么好怕的。反倒是梁翊这大惊小怪的样子,让人担忧他是不是得了绝症。
梁翊很快就回来了,拿着毛巾和电话。他把话筒外放放在床头,垂下眼认真地帮靖霖擦脸。
“许医生你说,我听着。”
许礼似乎刚被薅醒,开口时带着不耐烦的沙哑,“你们两口子怎么都喜欢打扰别人睡觉。”简略吐槽后,他道:“有没有体温计,先测一□□温。”
“好,稍等。”梁翊在床头的屏幕上点了点,让查理把医药箱送上来。电子体温计的探头有点凉,在耳蜗里滴一下就拿开了。
“39.1摄氏度。”梁翊说。
许礼发出类似惊讶的语气词,喃喃道:“这么高,上校的身体一直都很好啊,从来没找我看过感冒发烧。”
梁翊没顾他的感慨,径直打断,“接下来要怎么做?”
“上校,你感觉怎么样?”许礼问。
梁翊把电话拿到枕头边,一改先前的急躁,声音柔和说许医生问你感觉怎么样。靖霖很缓慢说:“还好。”
“靖霖上校,没有人发烧39.1度会说自己还好的。”许礼有些无奈,“请你客观描述一下现在身体的感受。”
他重点强调客观二字。
靖霖微微蹙眉,略微思索组织语言,然后说:“头有点晕。”
“还有呢?喉咙有没有不舒服,咳嗽流鼻涕吗?”
“喉咙有一点痒,想咳嗽,不过没咳。”
患者十分不配合,一场问话跟挤牙膏一样,许礼提到他才会说,不提到就略过。好像关节疼痛、身体发冷之类都是很普遍的现象一样,根本不值得特意告知医生。
“温度太高了,先给他降温,拿酒精擦拭手心脚心,腘窝肘窝。药箱里应该有退烧药的,让他吃点东西再吃药,一小时后体温还没变再打电话给我。”
“行,谢谢许医生。”
梁翊挂断电话,撕开退烧贴贴在他额头上,然后拿出酒精和棉球。
酒精很冰,但是托着他的手却很热,靖霖的瞳孔缓慢转下去看向专注的人。梁翊没抬头,却似乎察觉了他的视线。
“想吃什么?给你做。”
因为持续高热,他的脑子转得很慢,“你做?”
喉咙不舒服话音有些拖沓,听起来似乎有点迟疑的嫌弃。梁翊放下变温的棉球,换了一个再次倒酒精,然后握起他另一只手。
“不喜欢的话可以让查理做,或者你想吃别的,我出去买。”
梁翊的语气很平静,平静得靖霖有些鼻酸,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或许是体温太高蒸得难受。
“你做。”靖霖说,“我喜欢的。”
“嗯。”
靖霖思考了一小会儿,并不知道能让梁翊给他做什么,他们都很忙很忙,梁翊给他做饭的次数屈指可数。
梁翊似乎也意识到,没有菜单可供挑选。于是保守地给出选择,“鸡肉粥,清汤粉丝......”
“嗯。”
靖霖慢慢点了下头,神色恹恹,就算端了龙肉上来也没胃口的苍白模样。
“好。”
按照指示用酒精擦拭过后,梁翊把被子掖好收拾好药箱下去做早饭。
房门一开一关,熟睡的人复又睁开眼。高烧让他很难受,他其实不想让梁翊去做饭,只想让他跟自己一起躺着,抱着他。或者跟他说说话,随便说什么都好,就算只是复述无聊的教科书。
若是这样开口会显得他很娇气,所以他忍住了。靖霖撇了撇嘴,不是很开心地睁眼看着惨白的天花板。
房门嘎吱一声,一团蓬松的金色毛茸茸跳了上来打断靖霖的胡思乱想。
“仙贝?”他微微惊讶,因为仙贝现在是本体的形态,占据了整张床还突出了一些。
仙贝轻轻嗯了一声,趴了下来,毛茸茸的左前肢搭在靖霖肚子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拍。
虽然看起来很大只,但是却没有让人觉得沉重,反而很温暖很有安全感。仙贝像一团颇有份量的棉花糖,靖霖把脸埋在他肚皮上,不自觉地喊:“仙贝宝宝。”
任谁都不会把这大块头喊作宝宝,可仙贝却很受用,欢快地用舌头把他的脸舔得湿淋淋。舌头很厚,比被毛更热,上面的倒刺也很软,不疼只是有些痒。
靖霖开怀地笑了。
“靖霖。”
“嗯?”
“不要一个人不开心。”
靖霖怔了怔,众所周知,精神体和主人是一体的,很多时候精神体的意思就是主人的意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