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的黄昏,天空被染成了淡淡的橘红色,夕阳的余晖洒在繁忙的街道上,给这座喧嚣的城市增添了一丝温柔。
锦织兮站在医院的走廊上,手中捧着一束鲜艳的白玫瑰。花瓣上还沾着几滴晶莹的水珠,娇艳欲滴,在夕阳的映照下浮动着微光,泛起点点涟漪。
她的手指微微收紧,指尖触碰到花茎上的刺,轻微的疼痛让她回过神来。
脚步声在空旷的楼道里回荡,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心上。
18楼,她停在了深褐色的病房前,门上面写着“宓多里”三个字,抬手敲了敲门,声音在寂静的楼道里显得格外清晰。
几秒钟后,门内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门缓缓打开,露出狭窄的门缝。
“您是?”年轻的女孩子戴着眼镜,扎着麻花辫,从细小的缝隙中探出头,不安地问道,
“锦织兮,我来探望一下宓桑,宴会那天我也在场。”
女孩子歉疚地笑笑,“不好意思,锦织桑,宓姐的状态不太好,而且赤司家也不允许外人探望。”
清冷的声线在她们身后响起,“让她进来吧。”
“好…好的。”紧张的女孩子得到了吩咐,这才松了口气,将门彻底打开,请人进来探病。
锦织兮跟着女孩子走进病房,房间不大,但布置得十分温馨。
墙上挂着几幅抽象画,角落里摆着名贵的小提琴,小提琴边上放着一本翻开的乐谱。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蔷薇花香,让人感到莫名的安心。
宓多里坐在病床上,病号服外面穿着一件宽松的米色针织衫,长发随意地披在肩上,脸上带着疲惫和麻木的神情,她的脸色很苍白,额头上缠着厚重的绷带,挡住了那难堪的字眼。
原本明亮的眼眸中没有了焦点,灰暗衰败,周身缠绕着一股死亡的沉寂。如果连外人都能感受到她的心灰意冷,那她本人真的还能有机会活下去吗?
“我来的时候她就这样了。”
锦织兮循着声线看去,这才注意到房间里的另一个人。
短发的女孩子戴着口罩,把自己巴掌大的小脸挡的严严实实,只留一双清澈的的瞳仁,那双眼睛仿佛被时间打磨过,经历了大起大落,生离死别后只剩下温婉宁静。
她一袭淡白色的连衣裙,简约大方的皮带勾勒出不盈一握的腰肢,脖颈白皙修长,漂亮的锁骨微微深陷,即使挡住了面容,周身的气质也暴露了她的底蕴和教养。她坐在沙发上,莹润的指尖翻看着手上的杂志,对病人也不是很在意的样子。
宓多里像个被抽干了生气的破布娃娃,动也不动地坐在原地,没有任何反应。
“……”锦织兮。
“你是?”
女人的眼神平静如水,仿佛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秋元凉,宓多里的好朋友。”
“……”锦织兮嘴角微抽。
这个女人竟然在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而且谁家好朋友病成这样,自己还有心思看时尚杂志?!
“我怎么觉得你有点儿眼熟?”
“错觉吧。”秋元凉轻声说道,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锦织兮。
她环视了病房一圈,刚刚给她开门的女孩子应该是助理一类的,她小心翼翼地守在门口,低着头不吱声。
角落里同样立着一个木头桩子的黑衣保镖,腰间鼓鼓的,应该是别了木仓支,即使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宓多里已经是赤司家的弃子了,但她毕竟跟在征表哥身边六年,知道不少不该知道的事情。为了防止有心人打探,必要时…
锦织兮的眸色晦暗,抱着花的手紧了紧。
简直欺人太甚!
秋元凉从始至终都没有抬头,她不紧不慢地翻看着时尚杂志,似乎对面的人命轻地不值一提。
锦织兮气不打一出来,把花放下,讽刺道,“怎么?我这个特意来打探情报的人在秋元小姐眼底就这么不重要吗?就是不知道你和我那征表哥是什么关系?一个说不出话,写不了字的废人还值得你大费周章,不远万里地来跑一趟杀人灭口?”
秋元凉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白发中分,相比较立在角落的黑衣保镖,只是便装的他危险更甚,他甚至没有佩戴木仓支,只是淡淡地睨了眼出言不逊的锦织兮,提醒道,“筱田小姐,请注意言辞。”
声线沙哑,没有丝毫的起伏。
锦织兮的身体一僵,牙齿忍不住地打颤。
男人的眼神里是一种杀人如麻的淡漠,仿佛打量着没有生命的物件,冷血至极。他的周身缠绕着肃杀的气息,暴力和血腥如影随形,令人不寒而栗。
这就是常年行走在灰色边缘的恐怖组织首领,佐野万次郎,mikey。
“锦织桑觉得活着痛苦,还是死了痛苦?”秋元凉对她的谩骂不以为意,反而从杂志中抬眸,笑容如同白玉兰花般高贵纯净。
她身上有股不争不抢的淡雅,光是靠近都会让人不自觉地放下心中戒备,敞开心扉。
锦织兮总觉得她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她似的。
是因为口罩的原因吗?
“你要杀了她?”
“我只是觉得,与其被送到德国的疗养院当个活死人,还不如现在死了干净。”
锦织兮心脏一紧,声音有些干涩,“就算被监视,被放逐到国外,她还可以吃好吃的早餐,呼吸新鲜的空气,转转外面的花园。一段失败的感情而已,凭什么要她放弃掉未来几十年的生活?”
秋元凉轻轻笑了笑,十分为难,“可她好像不是很想活着了?”
锦织兮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被对方的话堵的哑口无言。
房间里的气氛沉闷,只有墙上的挂钟发出轻微的滴答声。
“那…那只是现在的她想不通,谁受到这么大的打击都会自闭一段时间的…你,你得给她时间让她把脑子理清楚了!”锦织兮逞强解释。
秋元凉唇角微勾,她放下手中的杂志,起身,“宓桑,你听到她的话了,留给你的时间可不多了?”
连衣裙的裙摆伴随着她的走动在空中画出好看的弧度,她经过锦织兮的身边,蔷薇花香中还掺杂着淡淡的玫瑰香气,即使再怎么隐藏,也挥之不去。
主人在自己的白玫瑰身上打上烙印,从此被豢养在笼中,只能做个取悦上位者的玩物。
直到她离开,锦织兮都没能缓过神来,只是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还有温柔的声音反复在她的脑海浮现,她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她一定漏掉了什么关键的事情。
“征表哥这次的眼光好了不少…”
过往的回忆让锦织兮感到心脏刺痛,她摇了摇头,试图将那些画面从脑海中赶走。
小助理从很久以前就跟在宓多里身边了,感激涕零地向锦织兮道谢,“谢谢您,今天要不是您…”
她想到了刚才的场面,没来由地有股后怕。
那个女人是真的想要杀了宓姐的!
“其实我今天来是想跟她道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