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沈崇泽眨巴着湖水般深邃的大眼睛,思考了三秒:“暗杀吧?明着弄死不太合适。”
秦兵手捏下巴,作思考状:“哪天比较合适,要不要再派几个异人?”
刚满十八岁的沈崇泽作成年人式严肃状:“也行。可以像对待商鞅一样把他均分成五等分,这样比较富有视觉冲击力。”
秦兵于是目瞪口呆,紧接着肃然起敬,并竖起了大拇指:“牛的,小孩儿哥!”
……
沈夜北难得无语。他能理解这俩幼稚鬼的心思,甚至也真的曾经动过干掉高欢的心思,可这些年来的经验以及秦兵口中的“未来”,这两个因素共同阻止了他这么做。
直觉告诉他,这个问题,绝不是杀一个人或者几个人就能解决的。杀了一个高欢,只要这个环境还在,就会站起来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新的高欢。
“如果任由高欢和他的党羽在联邦内发展壮大,将来就不止是帝制复辟那么简单了。”
秦兵轻声,将他从沉思中唤醒。沈夜北稍稍缓了缓神,语气有点儿虚无缥缈的意思:“我知道,但这是必经过程。”
秦兵没听懂他这句话。
她自认自己才是来自未来的人,这种神神叨叨的“预言”本该是从她口中说出来的,如今为什么居然从一个“古人”嘴里冒出来了?
正当三人有一搭没一搭闲聊时,街角几个吃面的朝鲜人放下面碗,其中一个径直朝这边走了过来,摘下黑笠,露出下面那张白净扁平的脸。单论相貌特征,一眼就会令人猜到他是朝鲜本地人。
然而他们全猜错了。
“沈先生,久仰了。”
这个身形矮瘦、脸型扁平的青年操着一口极其流利的汉语,顺便伸出手和沈夜北握了握。对于此人的忽然出现,沈夜北似乎有些意外,旋即反应过来,失笑道:“聆涛兄,你怎么——”
被他称作“聆涛兄”的青年,李云起(注1),几年前还在做法莱西联邦政府的高级顾问,这几年先后在各国周游、最后在他已经积攒了大量政界、商界人脉的情况下,以“社会名流”的身份回到华夏联邦。对于他的“黑历史”,华夏国的百姓们向来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加以议论和嗤笑,仅此而已——
这是因为,李云起曾在法莱西侵入楚帝国的过程中,做过“楚奸”,替洋人欺压过本国百姓。就这一个黑点,就能让他这一辈子都在政坛上翻不了身了。
为什么是楚奸?因为他不是朝鲜人,而是华夏人;因为华夏自古就是一个“文化认同和历史融合”的概念,而非血统概念。
“廷钧贤弟。”李云起的社会地位虽然和沈夜北不在一个层面,但若论国际影响力,还真未必比沈夜北更低;何况单论年纪,他也痴长几岁。于是他礼貌且佯装热情地拍了拍沈夜北的后背,自来熟地打断了后者的话:“这不是想见你吗?想见你,所以就来咯。”
若不是知道两人这只是第二次见面,光这架势,外人估计要以为两个人已结为异姓兄弟、已成莫逆之交了。
秦兵和沈崇泽有志一同地默默腹诽。
那边李云起一边插科打诨,一边压低声音。他附在沈夜北耳边,几乎用气声说道:
“基辅罗斯已经派出内务部特工了,冲着你来的。”
沈夜北面色不改,但也没有对这句话做出回应。李云起音量陡然又正常了起来:“咱们找个地儿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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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酒是不可能喝酒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也就只能利用这种蹩脚的借口,办点儿看似秘而不宣、实则人尽皆知的“大事”这样子。
——周某(周某:我什么时候说过这些?)
三味线咿咿呀呀的声音,凄惨哀婉,细细小小地回荡在狭小的包间里。沈夜北、李云起两个华夏人坐在一边,另一边则坐着一位穿着和服、其貌不扬的黑瘦东瀛人。
“沈将军,你好。”东瀛人——首相板垣近助首先伸出手来,满脸虚伪不堪的笑容。他对沈夜北的称呼很奇怪:因为沈夜北曾做过楚帝国的“天下兵马大元帅”、后来华夏联邦的国务总理,却从来没做过什么“将军”。不过有趣的是,在东瀛历史中“将军”反而是比元帅更尊荣的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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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李云起,在第34章出场。人格类型初步设定为ENTP。
比起INTJ,我真的更喜欢写ENT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