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族人。”
沈夜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惑。秦兵下意识地答了句:“我知道。”
白人里,也只有俄族人,才最容易活得人不人鬼不鬼。这倒不是因为他们受教育程度太低;甚至可以说,俄族人悠久的历史和璀璨的文化、俄族人的平均受教育水平,在世界范围内都是第一梯队的。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一直有个人尽皆知的理由:
农奴制。
长达近一千年的农奴制,最早源于北通古斯人的“馈赠”。俄族人,或者说大部分斯拉夫人都生活在旧大陆的亚洲部分,也因此受到了北通古斯侵略者最残酷和最长期的戕害。在长期的被压迫和奴役中,大量俄族人与北通古斯人通婚,也即造就了如今的俄族人。然而正如一滴油混进一桶水里一般,北通古斯人终究人数太少,千年通婚也并未造成太多“基因污染”,所以俄族人总体的相貌特征,仍然无线趋近于白人。
野蛮至极的通古斯人,它们“送给”俄族人这个名为“农奴制”的礼物,使得俄族人沦为了其他白人口中的“劣等人”。农奴制千年荼毒之下,俄族人整个种族养成了“沉默冷酷、慕强好斗、信奉等级”的独特性格。也正是因为这等与东亚民族高度类似的民族性格,使得他们又被西方列强蔑称为“白皮通古斯”。
可是现在的俄族人,他们背后的祖国基辅罗斯,已经成为了仅次于大洋国的“强大国家”。既然如此,为什么他们还是这般半死不活的德行?
不,问题的关键不是这个。关键是……
“他们为什么不在基辅罗斯境内,却反而在半岛?”沈崇泽是第一个发现华点的盲生。两个大人都没说话,秦兵甚至悄悄瞄了一眼沈夜北,见他面色如常,便稍稍放下心来。
——很显然,早在来朝鲜之前,沈夜北就已经对此处冰山海面下涌动的暗潮了若指掌了。
秦兵这边还在思前想后,沈夜北却仿佛福至心灵。他想到了什么似的,慢悠悠踱着步子走到其中一个“鬼佬”身前,然后抬起尊足,非常自然地踹了这人一脚。
WTF……?!
“苏卡不列!”果不其然,无故被踹的仁兄兔子一样跳了起来,因为喝酒喝得晕晕乎乎的脸红的像个猴屁股,一张嘴,一股腥臭的酒气直接喷到三人脸上。一见沈夜北那张足以以假乱真的“白人脸”,鬼佬的脸色稍微不那么难看了点儿,甚至还用生硬的大洋国语问道:“他妈的,你干什么!”
“逃兵?”沈夜北开口,居然是一口流利的俄语。鬼佬脸色霎时一白,窟窿似的两只眼睛在他身后的女人和混血少年身上转了一圈,旋即脸色更难看了。见他干瞪眼不吭声,沈夜北不动声色更进一步,手扶在腰畔的枪托上:
“你,是哪个番号的?”
“……”
鬼佬这下酒彻底醒了。他似乎想反抗,但经过几秒心理斗争后便决定该怂则怂:“长官,千万别!哈哈哈哈哈……”
接下来的十分钟里,秦兵保持着一脸懵逼的状态,听完了鬼佬裹脚布一样惊恐又冗长的“交代”。简而言之,基辅罗斯国内似乎已经乱了起来,而且波及范围极大,程度极其深重——
从上到下,男女老幼,无一得以幸免。
“我出身不好,以前当过绿匪,眼见着再留国内就是个死哇。”临了,这醉鬼鬼佬不忘抹了把粗糙的浊泪:“别说是我这样给旧帝国效力过的兵,就算是跟着安德烈大元帅打过天下的高官们,现在也都被清**洗啦。”
……
待离开这一小群白皮通古斯醉鬼逃兵,秦兵罕见地面色有些沉重。对于她面色沉重的原因,沈夜北也没追问:
他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因为她在未来所经历过的一切,他现在都已经知道了。
很多被秦兵所描述出来、可在现在的他看起来极其离谱的事情,也似乎都在他眼前慢慢变成现实——
就像,刚才那个“绿匪”所透露的、同时也早已被他的情报网所证实的荒诞现实。
那么现在呢?
“新党。”秦兵忽然哑着嗓子说出两个字来。沈崇泽眨巴着蓝眼睛望着身边这个素来平静的女子,福至心灵地跟了句:“您是说高欢吗?”
这小孩儿还真是……敏锐的可怕啊。
“不妨说说看。”沈夜北似乎也有意培养自己这位便宜儿子的政*治素养,饶有兴致地俯视着他。沈崇泽也并未害羞,反而大大方方地抬起头,看向身边高大俊美的义父,然后冒出一句暴论。
“他是个危险的家伙。您应该立刻杀掉他。”
沈夜北难得沉默了。反倒是秦兵,见怪不怪地追问道:“怎么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