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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血色长安(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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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平王?元氏?”

元乃国姓,更何况眼前这位有爵位在身,安陵睁大了泛血丝的杏眸,一眨不眨盯着他看。男子被她盯得头皮发麻,不知其意,于是拱手一拜:

“正是,敢问有何见教?”

“呃……”她用力挤了挤眼睛,抬手搓揉几下,而后鬼鬼祟祟示意对方凑近,压低嗓音道,“有件事我想请教您。”

“仙子请讲。”

“听说帝王都是真龙,那元兄贵为宗室,是不是也能变成龙啊?”

元仲卿骇然,猛拽手中缰绳抽身,骏马嘶叫一声远离驴车。女孩反被他吓一跳,随即意识到自己似乎说错话了,只好揪着鞭子讪讪补充:

“没别的意思,您若不方便答,当我没问过就好……”

安陵真没想太多。通灵阁藏书的的确确提起过龙的存在,凡间典籍又以此喻指天子,她便以为所谓的天子是真龙化形降临人世,故而兴致勃勃想看一眼神兽的模样。至于这话背后的含义,她虽读过“君君臣臣”之流,却并未被这套礼法蹂躏过,自然不认为把王爵与天子并列有什么不妥。

反正都是亲眷嘛,同出一脉,谁能比谁高一等不成?

但她最怕的就是惹他人不悦,心一虚,气势也跟着衰弱,方才还像头斗志昂扬的恶犬,眼下却成了夹紧尾巴的落水狗。元仲卿瞧女孩越发萎蔫,面上不动声色,但心里已掀起翻江倒海,隐隐有了思量。

纯良,公义,尊王,心智尚幼。

未尝不可设法利用。

出城迎接的队伍沿阔路向西,再转而向北,道旁的废墟和灾民逐渐从视野中消失,换作了卫兵看护的高墙深院。城北处宅巷保存完好,只是因年久略显陈旧,据称前朝时非公卿贵戚不得居住于此,眼下却是长安最后一片未被战火波及之地。部曲被留在院前,少数亲信甲士亦止步于房门,这征西将军萧寅将女郎一行请至正堂分坐,然后为三人引见官居大陇都督的元仲卿——南平王贵为皇亲,官职稍逊于萧寅,席位却几乎与他平齐。

将军府主簿韦子璨位份最卑,无缘席位,只能侍奉在侧。见状,安陵也陪坐在郦姜斜后方,嗔目怒视,竭力摆出威风凛凛的架势。

几人礼毕,卫兵呈上酒水和窖藏的瓜果,随即掩门退去。

一番客套后,郦孝友率先按捺不住,开门见山。

“将军在城门前所说‘另有隐情’,可否详解?”

萧寅意味不明地发出一些语气词,眼神四下乱瞟,数度启齿又缄默不言。被少年反复催促良久,他猛地一拍大腿,结实臂膀耸起再落下,沉重叹息道:

“永宁伯之死虽是叛军所为,但真凶恐怕另有其人。”

“将军何出此言?可是察觉到了什么?”郦姜急忙追问。

萧寅偏过头,目光移向另一侧的元仲卿,意有所指。

“永宁伯刚正不阿,曾数次得罪元徽、元悦等宗室,甚至忤逆太后旨意——此事南平王应该有所耳闻。”

元仲卿在他望过来时心里便有所预料,咯噔一声,顿时暗叫不妙,听见此话更不知该怎么接,只能硬着头皮答:

“嗯,宗族之事,的确……唉,郦伯为官太过执拗。”

萧寅像是对他的回答很满意,点了点头,又面向女郎拱手。

“娘娘有所不知,三秦之地原本归一名叫杨椿的人管辖,他讨好权贵、背靠皇亲,过得很是逍遥自在。然而我奉诏讨贼,入驻长安,这杨椿被夺了节度大权便怀恨于心,屡次奏禀陛下和太后,称我招募士卒练兵实乃居心叵测。”

“然此事与我父亲何干?”郦孝友出声打断。

“公子莫急,我方才便说了,杨椿背靠宗室,极受宠信。”萧寅压低嗓音俯身,以手掩嘴道,“我领兵多年,本就为贵人所不容,这次又开罪了杨椿,他们势必要设法对付我。而郦公早先与宗室重臣结梁,更是被他们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拿来大做文章陷害我,再适合不过。”

“将军的意思是……”郦姜两眼发愣,似乎对这消息难以置信,“家父亡故,乃朝中权臣皇亲合谋所为?”

旁边作为宗室之一的元仲卿急得满脸是汗,仿佛坐在火炉上受着炙烤,索性直接起身打断他们。

“且慢!”

萧寅扭头谅他一眼,冷笑道:

“看来都督并不赞成,那您来说说,萧某方才可曾有半句虚言?”

正因为句句实话、拼凑在一起很像那么回事,他才会这般着急!元仲卿擦去额上的汗,生怕郦姜当真信了萧寅的话,不知怎样反驳,又不敢当场撕破脸,唯有支支吾吾开口。

“话……虽没错……可……将军如此揣测,有何凭证?若仅为一己之见,还是不要在娘娘面前妄言的好。”

“凭证?所有证据摆在面前,都督视而不见,竟须萧某一件件指出才能信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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