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山与贺父见此,心中一凛,贺渊要往人身上泼脏水,那一人说不行,两人也说不行,一家子人说旁人总会半信半疑。
一时间,贺父与贺山声音交织在一起,细数贺三伯几年来做出的各种缺德事,将自己多年以来的苦楚一一说尽。
这一幕,让贺三伯几欲吐血,他深知自己行事确有不妥,前段时候他并不是真想要回田地,只是想将母亲送走而已。
老母虽疼爱他,可在家中摆足了长辈架子,家务不沾饭来张口,田地间的活计,全靠他一人操持。
老母没帮着赚钱不说,每月还需额外给她炒两回肉。他不过就是多分了些田地,却要忍受老母一辈子。
他是真想将贺老太,这大麻烦甩与旁人,若是不成,每年多给些银钱作为补偿也好呀,怎料此事引起儿子强烈不满。
为了儿子名声,不得不忍下这口气,而今,老太婆惹出的麻烦,却让他来承担,心中怎不气愤难平。
恰在此时,季春花走上前,弯腰拾起地上拐杖,搀扶着贺老太轻声说:“祖母,今日堂哥大喜日子,咱们快坐下吃饭吧,此事若是闹大,让明梁晓得,怕是会不高兴啊。”
贺老太以前最在意的是自己小儿子,可小儿子不成器,如今,心头肉早已转向有大出息的好孙子。
别看她这孙媳妇表面柔弱,背地里和狐狸精一样,枕边风吹得很是厉害,她对季春花是一万个不满意。
可孙子不知被狐狸精下了什么迷魂汤,对季春花言听计从,她还没死呢,整个家季春花都快做主了。
可贺老太年岁已高,儿子指望不上,往后唯有依靠孙子,她虽心有不甘,现下脑子清醒过来,瞧眼前状况,与她所想大不相同,只好忍下怒气,顺着季春花给的台阶而下。
见贺老太终于安静下来,一家子也紧跟着纷纷落座,唯有贺小笛一脸不悦,狠狠的瞪了于清几眼后,才不乐意地坐下。
贺三伯一坐下便急忙辩解:“二哥,娘脾性你也晓得,我哪说得过她呀,这事儿真与我莫得关系,真的是冤枉我了,急得老弟心都快滴血啊。”
自己喜宴被人胡闹一场,贺渊自然不悦,压根不搭理贺三伯,还与贺父知会了,不必理会那家人。
贺父心中憋着火,随意敷衍了几句,转头便去招呼客人。
季春花,见人各自都要去忙,适时站起身,清亮声音于院中响起:“堂哥,我们来晚了,这记礼薄的人没瞧见,礼金就直接交于你呗。”
说着,她刻意提高语调:“明梁临走时特意留的三百文钱,生怕赶不上你们喜事,特地托我转交呢。”
农家送贺礼,多数都是鸡蛋鸭蛋的,再不济就是家禽或十几文铜钱罢了,可明梁却让她拿三百文送礼,知晓明梁赚钱不易,整夜点灯抄书,平日更是节衣缩食,少有荤腥。
如此辛劳,她当然要为相公挣个好名声,无论是否有今日之事,她早已打算当着众人面说出来,让众人知晓明梁与贺三伯一家子,行事作风截然不同,贺明梁可是重情义之人。
贺老太一听三百文钱,顿时脸色骤变,尖声反驳:“三百文钱,哪儿要得这么多,乖孙成亲时,他们拢共就给了一百文。”
“莫不是你这狐狸精,给我乖孙吹的枕边风,你心不向自家人,难不成外面有野男人不成。”
贺三伯终于是忍不下去了,将碗往桌上重重一放,怒喝道:“娘,是不是今早风太大,吹糊涂了,头脑都不清醒了,笛哥儿,快带你祖母回去休息,别再添乱了。”
贺小笛正埋头吃饭,尽管他讨厌贺二伯一家子,可桌上席面儿是真不错呀,味道与镇上酒楼差不多少。
粉蒸肉口感香糯,不油不腻,十分好吃,更别提梅菜上面的肉片,入口即化,肥而不腻。
贺小笛眉头紧锁,并未说话,他也饿着肚子,喊他扶贺老太回去,等回来能剩个啥,本就来的晚,木桌子边早已坐了五个人。
他们像乞丐似的没吃过饭,狼吞虎咽,尤其是贺二伯后边那家子,张婶带着小孙子,碗里的都没吃完,还不停夹桌上的,生怕把自己饿死。
坐上桌时,碗碟中压根没剩多少荤腥,贺小笛全当听不见,闷头吃饭。
可最终无法无视他爹,能喷火的眼神,贺小笛无奈地撇撇嘴,强硬地扶起贺老太离开,他对这老婆子心里亦是有气。
平日就晓得逞威风,为人霸道不讲理,还以为她能将贺二伯一家拿捏死死的,却没想竟如此不中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