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气还是欣慰,薛荔一概不知。
终于,面前传来“咔咔”几声,沈思服关掉火,却依旧没有转过身,他站在那里,静默半晌,安静得薛荔有些忐忑和无措。
她不知道这个决定是否正确,只知道,现下必须这样做。
薄薄的卫衣衬出了沈思服的肩胛骨,拥抱的时候,薛荔无数次抚摸过,他不知道。
他侧颈上的那颗小痣,她蹂躏过无数次,他不知道。
她喜欢他,他也不知道。
心里的酸涩盖过了所有,沈思服这时转过身,他很平静,没有不解,也没有不允许,他就这样看着薛荔,黑眸想要将她看穿。
就在薛荔以为他不会说话时,他将抄在兜里的手伸出,自然垂落,他开口,声音低哑,“什么时候般?”
心里好像又鼓了泡泡,像坐过山车一样上上下下不安生,薛荔咬咬舌尖,“就这几天吧。”
又交代沈思服,“就在对面,简路林帮忙找的,应该是安全的。”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沈思服听见这话,脸色立马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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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荔不傻,一下明白问题所在。沈思服任劳任怨替她搬家,对她搬出去住也没表现出异样,直到听见简路林的名字,他的脸色瞬时沉下来。
再仔细想想早上的情景,问题只能出在一个地方——简路林。
可简路林与沈思服能有什么矛盾,他们话都没说过几句。
午饭时间,薛荔蹙眉想着,抽屉里的手机震动几下,吓得她一愣,手忙脚乱翻找出来,发现是陈兆才。
“陈叔?怎么了?”她问道,陈兆才个大忙人,怎么会这个点给她电话。
对面不知说了什么,她睁大眼睛“啊”了声,不可置信,随后木讷点头,犹豫半晌回了声好,投向沈思服的目光里满是无措。
电话挂断,她弹弹身边人的衣服,犹豫道,“陈叔送饭来了。”
他点点头,放下笔跟在薛荔身后出了门,脸上依旧看不出什么表情,淡淡的。
薛荔紧了紧手指,没说话。
陈兆才站在树荫下,身上印出点点光斑,看他理理衬衫领口,薛荔才发现,他穿得格外正式。
“今天有什么事吗?穿这么正式。”薛荔问道。
“欸,不是。”他不自在摆手,“这不是学校吗,穿得一身灰来怎么好。”
所以他拿出了好多年没再穿过的衬衫,他依旧认为,来学校就该穿得正式,哪怕他已经不当老师好多年,这件衬衫穿在身上,也不再合身。
他将保温盒递给薛荔就走了,甚至都来不及多说。
十多年前穿上这件衣服,陈兆才风风光光来到教室上课,十多年后,他只能穿上十多分钟就脱下,因为现在的工作,穿这件衣服早已不合适。
拿着保温盒上了天台,一路皆是沉默,看着陈兆才离去的背影,看着他熟练将黄色安全帽挂在一边,心酸和无奈再一次涌上心头。
许是忙忘了,陈兆才送来的两碗汤里满是葱花,薛荔一开盖就愣住。
沈思服好像没有给她挑的意思,自顾自吃着自己的,他垂着眼,没说话。
薛荔只好一点一点将葱花挑出来,沈思服手一顿,没打断她,陈兆才切得碎,她挑了几下就没了耐心。
一口气咽下去应该尝不出什么味道,薛荔想着。
她犹豫拿起碗,随后一鼓作气往肚子里面灌,喝得越多,眉头皱得越深。
余光看向沈思服,见他已经淡淡坐在那里,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薛荔心情一下落到谷底,比喝了一碗带有葱花的汤还难受。
饭后,她迫不及待吃颗糖,薄荷味道在嘴里蔓延,才觉得好受些。
沈思服将碗筷收好,抬脚就往楼梯走。
薛荔见他这样就烦躁,一把抓住他的手臂。
她蹙眉,拉着沈思服往角落走,她将他压在墙上,步步紧逼,眼里的困惑要冲出来,说出的话却还是淡淡的。
“沈思服,你在生气什么?”
他抿唇,欲言又止。
他说不出口,怎么说?说他就是不喜欢简路林和她呆在一起么?
他算个什么啊,能管东管西管薛荔交友?
他不说,薛荔直接戳破,“因为简路林?”
沈思服下意识皱眉,云淡风轻的神色出现一丝波动。
看来就是因为他。
“为什么?”
“沈思服,我总是不懂你。”
不懂你的脾性,也不懂你近来这些时日里,在她眼里暧昧的举动。
她的声音好轻,像落地的树叶,一阵风来就要被吹走。
沈思服听心一抽,他低头,发丝扫过薛荔脸颊,惹得她阵阵发痒。
他闷闷的声音响起,“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