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思服到底是没给她看,犹豫片刻后揣宝似的将手机塞兜里了,只将海蛎煎递到她手上。
薛荔撇撇嘴,也不强求,不给就不给吧。
夜幕渐深,四周越发热闹,一些摊子上围满了人,游客多,当地人也不少。
薛荔看看时间,不早了,心里估计着回家后该做的事,洗漱、看书、写试卷。
想起书桌上那一沓沓试卷,她皱皱眉,倒吸一口凉气,头都大了。
她成绩不差,常年稳居年级前二十名,有时候冲一冲,发挥超常,也能冲到个一二名。
薛荔并不忧心自己的成绩,但高考,谁会嫌自己分多呢。
“荔荔姐。”
薛荔闻声抬头,毕梦梦和庄脉站在离她三步之远的地方。
庄脉和之前一样,点头打了个招呼。
前段时间毕梦梦生日,薛荔心里格外过意不去,这次毕梦梦叫她,倒没愣神,立马想叫她。
可这次也没能如她愿。
她还未张口,面前闪过一道黑影,鸭舌帽压得很低,手中的手机亮着,依稀看得出是来不及挂断的视频通话。
他冲着薛荔来的。
薛荔怔愣了一秒立马反应过来,她向左边闪躲,却在倏忽间,被身旁的人拉了过去。
她又嗅到了那阵松木香。
海水在夜色中更加神秘,波浪拍打岸边的声音隐隐传来,她乌黑的发丝被海风吹得扬起,她抬起头来,对上了沈思服的眸子。
他深深看着她,像身后的海水,又在白天里,展现包容一切的慈悲。
她默默移开视线,退后几步。
“那人怎么回事啊。”毕梦梦走近,皱眉看向那个男人走过的方向,“差点撞到人也不道歉。”
看着毕梦梦担忧的样子,她安慰道,“没事的,没撞到我。”
沈思服拉得及时,那人和她堪堪擦过。
“那就好。”毕梦梦松了口气。
冯辽从前面过来,跑得气喘吁吁。
他将胳膊搭在庄脉肩上,花衬衫扣子解开几颗,叉腰大喘着气,庄脉背对着他,被这突如其来的重量惊得一缩,偏头见是冯辽,才放松身子。
“你跑马拉松了?”毕梦梦扬眉问道。
她眼里真挚得很,很难看出是调侃,庄脉无奈看她,她见状调皮吐了吐舌头。
冯辽累得说不出话,只能冲着他们连摇头,沈思服将手中那瓶矿泉水递给他。
补充了水源,冯辽缓了几下急促的呼吸,才慢慢平静下来。
他先是看向毕梦梦,张嘴就教训她,“又不叫哥。”
毕梦梦摊摊手,无所畏惧,随他说。
“你们一直在这?”
庄脉肩上还搭着他的手臂,只能小幅度点点头。
“有没有看见一个穿黑衣服带着个黑帽子的人跑过去,大概和我差不多年纪。”冯辽将矿泉水瓶捏瘪,急忙问道。
他的脸色不再像平日那般平静,眉眼间满是烦躁。
沈思服给他指指方向,“往那边跑了。”
那边满是礁石,躲起来极其容易,冯辽心里悔恨,让他跑了,只能狠啐一声。
他的表情不像往日那般闲散,毕梦梦正色问,“怎么了?”
“他进我店里买衣服。”冯辽指了指店面的方向,“选了几件合适的,说要问问女朋友,他视频一接,我无意瞥了一眼。”
不瞥还好,一瞥就不得了。
“他女朋友和冯风羚长得一模一样。”
冯风羚是他一直在找的姐姐。
本娜街这地方的囝仔,打小就一块玩,冯风羚长他们很多,对他们多有照顾,特别是毕梦梦,冯风羚一口口饭喂大的。
当年冯风羚失踪,除了冯辽,她是哭得最厉害的。
听冯辽这么说,毕梦梦也着急起来,“是她吗?”
冯辽摇摇头,却不说否认的话,太像了,像得他都有些恍惚。
“我一着急,对着视频喊了几下她的名字,哪想那哥们儿吓得跟什么似的,扔下衬衫就往外跑。”
他这一跑,冯辽便觉得有猫腻。
薛荔听沈思服提起过冯风羚,她是在深夜里跟着航船离开的,为什么,去了哪里,不只是她,整个河其的人都不知道。
冯风羚离开时,距离高考仅剩两个月,她成绩好,好到河其人尽皆知,是什么能让一个拥有光明前途的人放弃高考,躲在狭窄的航船里也要偷偷离开?
大海带走了她的秘密。
等过了这个月,冯风羚离开便有整整十一年了。
或许是失望太多次,这次的情绪在心中萦绕会儿便散了,冯辽摆摆手,示意他们别多想了。
庄脉动了动被他压得向下的胳膊,冯辽感受到动静,立马放下来,虚情假意地要替他揉肩。
他伸一次手,庄脉就躲一次,最后冯辽将他一把拽过来,硬生生要给他揉。
庄脉闭闭眼,敢怒不敢言。
“欸!”他停下手发出个死动静,引得庄脉直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