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靠电话亭,薛荔自顾自说着,她很少有这样情绪失控的情况出现。
沈思服掩去眼里的担忧,捧住她的脸颊,替她抹去不存在的眼泪。
他垂下眼,什么都不说,只一遍遍重复这些动作。
到最后,薛荔无奈弯弯唇角,将头埋在他的颈窝,淡淡的洗衣液味若有若无萦绕在她面前,“我没有哭,哪里来的眼泪。”
他依旧不说话,只将薛荔抱得紧紧的,在她背后轻轻拍着。
像当初薛荔睡不着时,沈思服坐在床边给她拍着背哄睡时一样。
闭闭眼,她收拾好情绪,想从沈思服怀里出来,垂在两旁的手戳了戳他的侧腰,示意他。
沈思服却抱得更紧了。
他微微低头,似是在回应薛荔的喃喃自语,“我不会离开你的。”
他是这世上最后一个和薛荔有关联的人。
薛荔闭了闭眼,张开手指挡在眼前,她眯着眼,阳光透过指缝在她脸上落下了点点光斑。
她又一次实现了当初在流波里许下的愿望。
“以后的你,会是你自己最喜欢的样子。”
一句句回答着薛荔的问题。
他没撒谎,薛荔独立、自信、坚强,拥有一切最美好的品质,河其不会是她的终点,她的未来比大海还要广阔。
高铁到达河其已是晚上八点。
薛荔累极了,拖拉着身子如同行尸走肉般刷身份证、过闸机,她跟在沈思服身后,他做什么,她也跟着做什么。
她从不是个体力好的人,初中跑八百,被体育老师痛骂比走的还慢,多走几步路像要她命一样。
现在又一次觉得,坐高铁也是个辛苦活儿。
钥匙插孔、转圈,手刚搭上门把手,便觉得一阵怪异。
把手压下去怎么这么重?
她纳了闷,打开手电筒对着一顿照,才发现不知是谁挂了兜东西给她。
塑料袋层层包裹,从外看不出什么。
薛荔脑袋正迷糊着,打了个哈欠就立在门外拆。
东西放得杂乱,她扯住塑料袋一角往外拉,是一件衣服。
将将露出些许布料,薛荔便了然是谁挂在这的了。
扎眼的浪花做成压纹,密密排在蓝色的布料上,花里胡哨的花衬衫,除了冯辽,没人会送。
衣服一件件摞着,红绿白蓝紫,各式各样的七八件,单独一个塑料袋装着几盒饼干,薛荔拎出来看了看,是冯辽自己做的。
里面还有一张小纸条。
“过年还多亏了你们,又是借钱,又替我看店,袋子里有几件衣服,大点的是给你哥的,几盒饼干和一些风岛特产,你们兄妹俩自己分去吧。直接给你哥他肯定不收,还麻烦雪雪替我转交一下。”
薛荔困得眼皮直打颤,哪怕沈思服家就在对面,她也没了想要送过去的想法,她只想现在立刻躺床上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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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着笔还未走进教室,毕白的哀嚎便传了出来。
他手上捏着张草稿纸,此刻被他揉皱,程琎嘴里每吐出一个答案,他就跟着倒吸一口凉气。
最后实在受不住了,绝望闭了闭眼,“退下吧,小琎琎。”
恐怖,太恐怖了,这惊人的错误率,真是他写出来的吗,他摇摇头,不可置信,宁愿相信考试时被夺舍了。
宋仙絮冲他“啧啧”两声,给他致命一击,“你放心,绝对没有人抢占你的身体,你只是单纯写不出而已。”
“闭嘴。”毕白将草稿纸盖在脸上,“你不准说话了。”
薛荔挑眉,凑到沈思服耳边问,“他错了多少?”
沈思服想了想,压低声音,“对了三个。”
薛荔沉默了。
压低声音还是被毕白听见,他哀怨的眼神飞过来,沈思服摊摊手,面前被递过一张纸,绕过他,出现在薛荔桌上。
宋仙絮见了,摇摇头,要他别垂死挣扎了,“我的不信就算了,沈思服你不信,程琎你也不信。”
“看着吧,你的答案他也不信。”宋仙絮对着薛荔说道。
许是真的放弃挣扎了,毕白这回倒没嚷嚷着不可能了,垂着个死鱼眼上了一下午课,吃饭时大口吃掉了一个鱼脑袋,宋仙絮夹的,告诉他吃哪儿补哪儿。
毕白锤锤胸口,考试给他的打击太大,他竟没和宋仙絮争执,并暗求自己能多补点脑。
薛荔倒没考完对答案的习惯,考完了便是考完了,再纠结那些也是徒增焦虑。
她垂着眼,像往常一般吃着饭,看着碗里夹出去的菜和一旁没有葱的汤,心情颇好。
她从小就挑食,极度挑食,不吃什么说不出来,但一碰就是一个不吃的,新鲜的菜也不愿意尝试。
沈思服碗里堆满了她夹过去的菜。
小时候他会告诉薛荔挑食不好,长大后也不唠叨了,随她去了,跟她身后当她的垃圾桶。
毕白吃完饭像个没事人,还能去窗口挑几个蛋糕,赶着时间送去给高一年级的毕梦梦。
“真是惯的她,电话一来哥都不叫,张口就是考挺好要吃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