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金毋意起了个大早。
忙着在后厨煮豆子、做绿豆糕。
眼下天气渐热,正好可以用绿豆糕清热去火。
梦时则在院中劈柴,时不时还进屋往灶门里塞几块木柴。
二人忙活一阵,香喷喷的绿豆糕终于出锅。
正是旭日初升,晨风轻拂。
金毋意在海棠树下摆上糕点、茶水。
再让梦时去叫春兰过来一起享用。
梦时刚点头应下,便见春兰匆匆行来,“金姑娘,门口来了……一位客人。”
“客人?”
金毋意一头雾水:“谁会来咱们这儿做客?”
春兰也是满脸疑惑:“是大人的母亲,顾家老夫人。”
金毋意与梦时皆是一惊。
梦时更是瞬间警惕,“她来做什么,难不成来赶咱们走?”
春兰茫然摇头:“老夫人没说要赶人走,只说想见一见姑娘。”
少年面色发冷,“小姐别急,容我先出去看看。”说完转身就要走。
金毋意一把拉住他,“这是顾家的宅子,顾家老夫人哪怕是想赶咱们走也是合情合理的事,咱们不可对她无礼,况且她要见的人是我,该当我出去迎她。”
梦时无奈,黯然应了声“好”。
金毋意扯平衣上皱褶,又抚了抚发髻,这才转身走出后院。
此时冯氏正在宅子门口四处探看。
她年纪大了,不愿走动,从儿子买下宅子到现在,她仅来过一次,也未曾各处细瞧过。
此番仓促前来,竟发现这宅子位置甚优。
前有溪水潺潺,绕山而过;后有绿树环绕、鸟语花香。
放眼望去,山脉连绵,满目苍翠。
她不由得感叹:“子仁当真是个喜静的孩子,居于这山脚,倒是比居于城中安宁多了。”
秋玉却不解:“既然是公子的宅子,老夫人来了自可直接进门,又何必等在这门口?”
冯氏笑了笑:“眼下宅中住着那位姑娘,我若直接闯入,势必显得太过冒昧,反正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不如先等等看。”
话刚落音,便见门内款款走来一姑娘。
袅袅婷婷,花容月貌,犹如降落凡间的仙子。
走近后她福身行礼:“小女金毋意拜见老夫人。”
语气不疾不徐,神色不卑不亢,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孩子。
冯氏眉开眼笑,忙上前去扶:“姑娘不必多礼,不必多礼。”
说完仍忍不住细细打量她:“我儿当真有眼光,竟觅得如此佳人。”
金毋意闻言一怔,心知顾不言怕是连自己的母亲也诓骗了。
可如今老夫人已上门,她也只能将计就计。
客套几句后,她便将冯氏领进宅中前厅。
并吩咐春兰奉上茶水与点心。
冯氏见那糕点还冒着热气,随手拿起一块尝了尝。
继而眉头一挑:“好味道,适合我这没牙的老婆子,想不到这山脚还有手艺精巧的糕点铺子。”
金毋意面露羞涩:“此乃小女刚做的绿豆糕,老夫人若不嫌弃,待会儿小女再装一盒给老夫人带回去。”
冯氏点头连连应“好”。
她只道是个懂事貌美的妙人儿,没成想还是个操持家务的里手,心头自是愈加欢喜。
老少二人一边饮茶一边闲聊。
冯氏自是几番打探,从金毋意的身世再到父母的出身问了个遍。
金毋意也以孤女为引,真真假假叙说一通。
冯氏信以为真,好一番感慨。
趁着小解之际,冯氏还将春兰拉至一边。
私下询问:“大人当真与金姑娘圆了房?”
春兰嗫嚅着,“他们确实是圆了房,只是……”
“只是什么,你照实说。”
“只是,金姑娘在事后服用了避子汤。”
冯氏一顿,随后叹了口气。
“金姑娘此举也是无奈,身为外室,前途未明,怎可贸然诞下娃娃,也只怪子仁不够体恤,未能给金姑娘一个圆满交代,此事我定要好生敦促他。”
返身回厅后,她心下自是有了思量。
此时的顾不言刚抓捕案犯回到北镇抚司。
还未及坐下饮一口茶水,便见江潮匆匆进屋:“大人,侍卫来报,老夫人去了世安苑。”
顾不言闻言一惊,迅疾出屋。
边走边吩咐:“备车,去世安苑。”
他担心金毋意不知底细让事情穿帮。
也担心母亲口无遮拦兜出太多囧事。
总之这一老一少两个女人碰面绝非美事。
马车一路疾行,到达世安苑时已快到午时。
阳光自天际洒落,映得宅内明晃晃一片。
四下里静悄悄的。
除了门口两名守卫,便只见梦时坐在甬道旁的石墩上发呆。
顾不言瞟了他一眼,没理他,径直去了前厅。
才步入院中拱门,便见前厅内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金毋意正跟着冯氏学剪纸花,秋玉与春兰也在旁凑热闹。
各式各样的纸花源源不断,有些走形了,有些栩栩如生。
纸花落满屋内,一团杂乱,却也是一团热闹。
他乍一出现在门口,屋内诸人皆是一怔。
冯氏忙迎上前:“子仁来啦,今日下值怎的这般早?”
他故作随意:“公务忙完了,便想着过来瞧瞧。”
说完探究地看向金毋意。
金毋意心领神会,福身行礼:“宅内一切安好,大人不必牵挂。”
听到“安好”二字,他便知事未穿帮。
转而问:“母亲怎的也过来了?”
冯氏并不隐瞒:“还不是想来看一看金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