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司的直接刺杀,而后不清除许家,或只让许溥或整个许家背锅,显得粗糙又不可信——若没有凶手,皇帝会派人彻查;若让许家这种弱小的平民“当”凶手,这可不是一个好的交代。
毕竟,她名声在外,一旦死亡,孟家只需稍加引导,就能把她定为是“为办案而死”。
绥匀郡主为办案而死,皇帝“需要”震怒,百姓需要交代。
二司的直接刺杀是痛快,后续却给不出一个能全身而退的交代。
江法不同,其计若成,二司就成了最好的交代。
要知道,那些刺客尸体,可是江法的人处理的。
二司的数次刺杀,在彻查之下,可谓是铁证如山,狡辩不得。
为了让二司配合,不供出暗倡,江法定然不会让二司的几个重要官员成为最终凶手。但两司之力,合杀郡主,依然不失为一个好的交代。
从头到尾尽心尽力保护、协助郡主的江法,将名利双收。
不过,也不能说二司是棋差一招。
江法能行此招,二司却是不能行的,因为他是真的与许家没有瓜葛,而二司却有。
只能说二司是作恶多端,到了绝境之时,唯有一路可走。
黛禾听到栽赃嫁祸,联想起魏慕一事,有些嫌弃道:“此人还真是记仇,二司想杀一个魏慕,而他却想斩断二司手脚!”
孟淮妴摸摸鼻子,怎么感觉,自己也被嫌弃了呢?
若是她,她连二司的头都要斩断。可黛禾却不觉有问题。
果然,事件之外的看客,容易不自觉站在更上一级的制高点评价。
她轻咳一声,对拓火君道:“客栈内外有人盯着,我需要借王沫掩护黛禾离开客栈。”
拓火君点头,她又看向黛禾,“你即刻出发,去寻找运送暗倡的那辆马车,我要知道,是否真是南军副将军在嫖暗倡。”
闻言,拓火君阻止道:“据我所知,南军副将军已是大超二十年,十分接近近绝,还是直接让王沫去办。”
“哦?”孟淮妴想起一事,问,“你此前没有查出他嫖倡?”
拓火君目光毫不回避,答:“他的身手并非秘密。”
意思是,他并非是派人查南军副将军,才查出的身手,自然也无法顺便查出嫖倡。
在孟淮妴听来,他是没有否定查过南军副将军,也承认了此前不曾查出暗倡。
如此看来,南军副将军做得很隐蔽,寻常人手查不出来。
她便点头道:“那就劳烦王沫了。”
事已安排,人各睡去。
到了白日,用完早膳,孟淮妴就骑着高头大马要出去。
江法的一个手下上前:“敢问郡主大人,此去何处?”
孟淮妴回他:“承宣布政使司,我也该查案了。”
话被带到江法面前时,他一喜:“倒是省得我督促了,她就该去查二司!”
接着,他又吩咐道,“让人都换上百姓衣裳,再点些穿公服的承差暗中保护郡主。”
三司承差,平日主要是护卫本司的,有些武功,但比不过精心培养的暗卫。让他们出现,主要是向外人表现都司的付出。
孟淮妴骑着马,速度有些慢,以防百姓看不清她。
于是,众多百姓都知晓,她去了承宣布政使司。
说是查案,她只是象征性地“逮住”一些官吏,询问些情况。
等用过午膳,她就不再查,只是待在衙门内不走。
布政使隐下杀意,问:“郡主可是还有要事?”
孟淮妴躺在摇椅上晒太阳,只头在阴影里,眼也不睁,回道:“没有。”
“那您……”布政使为难道,“您可否移步别处?您这摇椅,在这不合规矩啊!”
摇椅是黛禾从外头搬来的。衙门是办事的,在衙门内放摇椅,确实不合规矩。
孟淮妴终于睁眼,还是没看他,悠悠长叹一声,道:“我,不敢呐!”
布政使一愣,心道还有你不敢的?
似是听到他的心声,孟淮妴缓缓朝他望去,似笑非笑:“布政使有所不知,有人要杀我,我只有在这‘正大光明’的匾额下,才能感到片刻安心啊!”
布政使面色一僵,是了,他们就是要杀郡主也不能在自己的地盘上杀。什么查案,原来她是故意来躲刺杀的!
孟淮妴见他不表示,冷下脸来,质问:“怎么,布政使不想保护本郡主?”
“岂敢,岂敢!”布政使回过神来,又扯了几句官话安抚。
两刻钟后,孟淮妴躺累了,起身告辞。
才出一条街,有一秋香色底窄袖公服的人骑马追来。
这是流外官的公服。
孟淮妴朝他胸前刺绣看去,是都司的人。
她抬手阻止来人下马行礼,直接先开口问:“江指挥使有事?”
来人只能在马上抱拳,回道:“卑职陈大羽,见过郡主大人。江大人闻听郡主大人要查案,特增派了人手暗中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