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清楚了?”
孟韵僵着脖子,破罐子破摔似地点头。
耳珰擦过他的面颊,冰凉的触感让他下意识地微笑。
在脚步声临近前,谢轻舟“好心地”一下起身,退到三步远外。
被握着的双臂骤然一松。
孟韵的胸膛微微起伏,看着谢轻舟的眼神明显还在发懵。
对于方才发生的事,她还是有些难以相信。
唇瓣轻轻蠕动,温润细密的感觉仍残留在上。孟韵并不知道,此刻她的唇色在他人眼里红艳欲滴。
谢轻舟看了看她身后,玉面莞尔一笑,温润和煦,“方才孟老与我交谈甚欢,不好让他老人家等太久。韵娘,我先走了。”
陶玉后知后觉,走到两人面前才觉气氛不对,笑道:“可是我来的不巧?”
孟韵先扶住陶玉的手,赶紧摇了摇头,嗔道:“阿嫂——”
谢轻舟亦摇头,说话时“情不自禁”看向孟韵,颔首道:“陶娘子来得巧,我和韵娘正好说完。今日天色已晚,轻舟还要去和二老告辞,便不多留了。”
说完,谢轻舟略拱手一礼,便要从旁离去。
孟韵微愕,心底有一丝自己都为察觉的不舍。
这就走了吗?
陶玉赶紧拦住了他,“谢大人留步。我正是来传替阿耶传话。今日天色已晚,外头雪深露重、车马难行,大人不如留下来暂歇一晚,明日再走?”
此言一出,孟韵便知道这人定是不会走了。
果然,只见谢轻舟停下脚步,回头一脸希冀地看着她。似乎她不点头,他便不敢做主留下。
孟韵犹自记得方才被摁住,动弹不得的样子,此刻正好装看不见,故意不理会他的眼神。
陶玉的视线跟着落在孟韵身上,见她不说话,便轻轻拉了拉她的袖子,“小妹。”
被两道直勾勾的目光盯着,孟韵抿了抿湿润的唇瓣,目光移到别处,不得不道:“大人想留便留,看我作甚。”
谢轻舟失笑,握拳抵唇咳了一声。
陶玉抬手捂着嘴笑,欠了欠身,道:“这下我就可放心让她们收拾厢房了。大人既与阿耶相谈甚欢,不如再去书房坐坐,过会儿正好去厅中用膳。”
谢轻舟颔首,沉声道:“有劳陶娘子。”
陶玉笑着摇头,道:“谢大人可别再与我说谢。当初您帮了我们不少忙,难得来家里一次,权当我们的一番心意。”
说着,陶玉拉过孟韵的手,对谢轻舟道:“大人可是真说完话了?那我可就把韵娘借走了。”
谢轻舟点头,“陶娘子请便。”
暮色中落下了满天的白。
妃色的裙摆在廊下翻飞,绕过粗细不一的支柱,孟韵不经意回头,侧望的眼神在一瞬间和他对上。
四目相对,双眸含情。天地纵然飘絮漫漫,也冰封不了眼中的柔情。
她看得清楚,他望得分明。
在这瞬间,孟韵忽然觉得自己并不了解他。谢轻舟,好像的确同他自己说的那样,与焦文俊不一样。
他的视线一丝不落,一路紧紧跟随着她,直到人影彻底不见,才兀自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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庖屋,锅中的蒸气咕噜咕噜往外冒。
陶玉拿着手里的菜在孟韵眼前扫了扫,打趣道:“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孟韵沉浸在放空的思绪里,眼前忽然闪过影子,揉面的手立即停了下来。
抬眼,孟韵这才发现陶玉正望着她笑。
“阿嫂。”
孟韵的眼神闪了闪,掩饰地笑了笑,又继续揉起面来。
葫芦瓢在她手里被面团粘得光亮,许久不下厨,手艺竟比之前还好了些。
陶玉起兴逗她,忍不住问道:“你和谢大人是怎么认识的?”
陶玉早在孟韵下车时,便看出了她和谢轻舟之间关系不同一般,忍到现在才问,也是憋了半日。
二老虽未明说,但她看的出来,心里已经认可了这个女婿。
只是,陶玉冷眼瞧着,怎么孟韵还有些别扭?
成婚不是小事,她做阿嫂的,还是得多问一句。免得又像上次那样,所托非人。
知道阿嫂是一片好意,孟韵心里正好有些疑惑,正好趁此机会说出来。
她先是回答了陶玉提出的问题,接着又道:“阿嫂与阿兄恩爱和睦,爹娘也是多年伉俪,我便以为世间男子皆如此。焦家给了我一个狠狠的教训,眼下又要成婚,我竟有些害怕。”
陶玉听闻她要成婚,先是心中一喜,后听到她说害怕,又怜爱地叹了一声。
陶玉将她手里的面团放下,绞干帕子给她擦了擦手,这才拉着她坐下来。
“女子成婚觉得害怕是正常的事。说句不好听的,你都是第二回了,怎么和谢大人之间相处那么生硬呢?”
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陶玉紧张地看了看屋外,压低声音道:“可是有谁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