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都疼……”傅渊逸颈侧的筋骨崩起,昭示着他正在忍受的折磨,“哥,你抱抱我……好不好?”
盛恪将他扶起来,抱进自己的怀里,顺着他的脊背安抚。盛恪又看到自己的手在颤,是他无法自己控制的颤抖。
是那次提过分手后,留下的毛病。
如同已经扎根在他的身体里,每到这种时刻总要发作。
他控制不了。他无能为力。
而傅渊逸蜷缩在他的怀里,声声喊疼。
傅渊逸很少喊疼的,偶尔撒娇的时候才会故意说上两句,大部分的时候,他哪怕疼得很厉害,也要瞒一瞒盛恪。
盛恪搂紧他,哄他,一遍遍喊他的名字。
傅渊逸把脸更深地埋向他,滚烫的眼泪、灼热的呼吸,便全都落在他的颈侧。他撕咬他柔软的颈段,要把自己的痛渡过去。
换做平时,他不会把这些转嫁给盛恪。他舍不得的。
哪怕是在梦里,他也不要他哥陪他一起。
可他现在太疼了。
他在盛恪怀里央求着盛恪,要盛恪将他抱紧一点,再紧一点。
“哥……别放开我……”
“嗯……”
随着话音落下,盛恪吻了他。
吻得不够缱绻,不够温柔。他咬了傅渊逸。
傅渊逸干裂的唇上渗出血,将那个吻染得潮湿。
盛恪捧住傅渊逸的脸,与他抵着额。
傅渊逸的眼眶血红,眼神却黯然无光,没有焦点。他说冷说疼,他像是一艘失去了锚点的船,快要在黑暗里迷失方向。
他说,“哥……你把凌爹还给我……”
他又说,“你们都别走,别不要我……”
他攥着盛恪的衣袖,哽咽着呕出他所有的痛苦,“要是我没有我就好了,要是没有我就好了……”
他做了很多的梦。
可所有的梦,又都是一个重复的梦。
他陷在车祸的那一瞬,反反复复地经历亲人的离世。
一遍遍感受撕心裂肺的苦。
创伤再体验……创伤后应激反应的一种。严重起来甚至会产生幻觉。
盛恪眸色一暗,表情紧绷,手上越发用力,他要傅渊逸看他,沙哑的嗓音低沉冷戾,近乎是在下达命令,“傅渊逸,看着我。”
“傅渊逸,我是盛恪,是你哥。”
“我就在这里。”
傅渊逸眼睫快速煽动着,像是清醒前的预兆。
“我是真的。”
盛恪掰开傅渊逸攥着他的手,带着他僵硬的手指贴到被他咬过的颈侧,让傅渊逸感受他的脉搏与温度。
“我回来了。”
“傅渊逸,我回来了。”
傅渊逸看着他,表情从痛苦转为木讷,最后滚烫的眼泪从能滴出血的眼眶里止不住地落下来。
“哥……”
“哥……”
“哥……”
“嗯。我在。”
那一夜,他在盛恪的怀里一直躲着,直到又一次睡过去。
他依旧做了很多梦,梦里他也还是疼。
可这一次会有人将他揽进怀里,轻声安抚。
于是疼痛变得可以忍受。
他也能在第二天阳光照进来的那一刻清醒过来,对着身边的人,说一句——
“哥,我醒了。”
那人会温柔吻他的发顶,同他说一声——
“早上好,傅渊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