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盛恪!你这孩子,怎么就说不通、讲不明白了呢?”
上了年纪的小老头子哐哐拍着桌面,保温杯里的水被震得溅出来不少。
“你这次的项目是百分百要拿奖的呀!这其中的含金量还需要我跟你强调吗?”
“这就是你以后敲开那些顶尖企业的金砖!你现在意气用事要退赛要走,以后是要后悔的呀!!”
面对一言不发的盛恪,小老头子气得胸口发闷。
他知道盛恪倔,认定的事情轻易不会改。但这次不一样,他看着盛恪一路比上去的,盛恪付出了多少心血,他都看在眼里。
现在盛恪说要退赛,完全就是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小老头缓了两口气,嚼了两颗枸杞,试图平心气和的和盛恪再谈谈,“你和老师说,到底出了什么事?家里有人重病了还是怎么了?”
“下周就是决赛,什么事是一点都等不了的?”
面前的男生还是沉默着。
“你倒是说话!”
小老头指着盛恪,气得脸红脖子粗,手也跟着抖。
但到底是最心爱的学生,再怎么不争气也还是疼爱的,所以小老头没骂了,也不跟盛恪较劲了,“行,你小子犯浑,我不跟你说!我找你家长!”
这么大的人了,一有事,还是会被叫家长。
小老头不想跟盛恪说话,直接翻了档案,找他的紧急联系人。
“傅渊逸——”小老头念出档案上写着的名字,“他是你什么人?”
盛恪终于有了一丝反应,抬眸回答,“我弟。”
“……”小老头怀疑盛恪今天不把他气到心脏病发,这小子不会罢休。
又僵持了半个多小时,小老头最后让出一步:“你和老师说实话,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老师能帮你,一定帮。但老师不想你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盛恪抿着唇默了半晌,吐出一句:“对不起,老师。”
小老头破着音喊他滚出去。
其他老师忙过来宽慰,喊小老头别动怒,别为了个学生把自己身体气坏了。
“如此意气用事,以后肯定也成不了什么大气。您犯不着跟着急。”
小老头摆摆手,懒得多说。
盛恪有没有出息,旁人知道什么?
他也不是气盛恪一意孤行,而是气他根本不珍惜自己。
他不晓得盛恪是在什么样的环境里成长起来的,也不知道盛恪经历过什么。他作为导师,能看到的太少。
可你说,能进到这些顶尖高校里的学生,哪个不聪明?哪个不刻苦?
盛恪却依旧在这一群佼佼者中显得那么突出。
只因盛恪无时无刻都在逼自己,他比其他人都有紧迫感。这种紧迫感,没有任何外力因素的助推,单纯是他近乎变态的内驱力。
他像是要将自己的每一寸都压榨干净,却没人知道是为了什么。
因为当盛恪毫不犹豫踏出门的时候,就证明在这件事情的抉择上,他毫不犹豫地抛弃了自己的利益,又或者说,他压根就没有想过他自己。
未来、前途,与他现在所执着的那件事那个人而言,渺小到不值一提。
这个孩子……
随时都准备好了放弃自己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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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渊逸从梦里惊醒。
他这几天过得浑浑噩噩,基本都在昏睡,发烧烧了好几轮,吃什么吐什么。
梦境也是层层叠叠。
有的时候明明醒了,身体却动弹不得。
而更多时候,他知道自己是在梦里,却每每痛得撕心裂肺。
这次醒来也一样,他又动不了了,全身骨头如同被高烧烧溶,传来的尖锐痛楚让他忍不住闷哼出声。
“怎么了?”低沉又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下一秒,微凉的手掌覆上他酸涩的眼睛。
盛恪打开台灯,把灯光调到最暗,才收回手。
傅渊逸吃力地偏头看他,眼睛一瞬不瞬,然后慢慢红了眼眶。
盛恪拨开他额前濡湿的刘海,轻声问,“做噩梦了?”
傅渊逸深咽着喉咙,用力喊了一声哥。
“嗯。”盛恪回应着。
“哥……我好疼……”
“哪里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