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盛恪捏着他的脸,不准他再说任何一个字。
过完生日,暗无天日的高三也就跟着来了。
汤泽每天都在朋友圈发疯,时不时和傅渊逸发消息说些精神状态堪忧的话。
“逸啊,你帮我看看,我怎么觉得这些公式在嘲讽我?”
“逸啊,你说什么是高三,什么是高考,人活着为了什么?”
“公式是我的血液,试卷铸就我的灵魂,你说我从教室跳下去会不会不太美观?”
作为只背锅不讲感情的塑料兄弟,傅渊逸把自己的心理医生推给了汤泽,建议他早介入早治疗。
而在高三的重压下,周渡也收敛了许多。
周小公子原本是要出国的,完全可以不踏入高三地狱,但傅渊逸不出国,他就改了主意,跟他爸说要在国内念商科。
他爸气得撂了电话。过了几分钟又打回来问,“你喜欢你们班哪个?实在不行,我送你们一起出国!他的费用,我们家出!”
周小公子声音恹恹:“他要是肯跟我走就好了……”
傅渊逸心里只有他那个哥!连志愿都要跟着往北京填!
真他妈烦死!
周父觉得自己儿子魔怔了,正要骂,周母的声音幽幽而来,“别气。小孩子想吃苦,就让他去吃。等真的尝到了,自己会回头。”
“周渡,高三快乐~”周母声音轻快地挂断了电话。
但高三怎么可能快乐?高三快要把人苦死。
究竟有多苦呢……
是连他这种平时丝毫体会不到压力的人,也会跟着焦虑,会被成摞成摞的试卷压得喘不上气,晚上到个凌晨一两点已经是家常便饭,早上六七点又得起来投入到新的一天。
没有放松的时间,睁眼是题,闭眼是题,脑子全天候工作。
是傅渊逸生病也不请假,顶着咳嗽,发着烧来学校。
疼了累了都往肚子里咽,憋着一口气要往死了学。
有几次生病,傅渊逸只请了上午的假,下午来的时候,手背上还留着止血棉球。
他没那么聪明,很多时候做不出来题会急,一急就咳嗽,一咳便是一个下午不停。
有次傅渊逸卡在一道题上,看着答案也解不出,草稿纸演算了一张又一张,最后他停了笔,红着眼睛问周渡,“周渡,我怎么这么笨啊……我哥才教过我的……”
周渡知道,傅渊逸不是要他的安慰,他是实在压抑到没法了,没地方可以发泄,所以才会对着他说的。
周渡没有安慰的话可以说给他听,只扔了他的笔,带他到操场上走了两圈,才把傅渊逸的情绪平复下来。
那十几分钟的路,大概是他们整个高三最为宁静的时刻,但也伴着傅渊逸的声声咳嗽。
周渡梦里时常都能听见傅渊逸的咳,梦见自己摔了傅渊逸的笔,撕了傅渊逸的卷子,抓起他的手直奔机场。
梦见他们到了一个很小的国家住着。
他每天要走过一条很长的石阶去找傅渊逸。
他在暖色的阳光里推开花房的门,傅渊逸穿着柔软的毛衣,抱着花束,对他温和地笑。
可梦里的他竟然感觉不到开心。
而等放学铃再一次响起的时候,高三上半学期居然就这般悄无声息地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