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们丝毫不惧,为首的婆子啐道:“呸,你们聂家才是反了天了,聂芳台谋杀亲夫在先,你还有脸对刘家说三道四!我们奉老夫人之命,前来取聂芳台性命为五爷报仇,识相的就快让开,莫挡道!否则,可莫怪老婆子们不客气!”
“谋杀亲夫?”聂兰台斜眼睨她,“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二姐杀了刘奎?你公然污蔑朝廷命官之女,该当何罪?”
那婆子道:“红药看得清清楚楚,聂芳台用剪子扎死了五爷,人证物证俱在,岂是你抵赖得了的?”
聂兰台道:“满口胡言!蜜桔当时也在屋里,瞧得清清楚楚,我二姐拿着剪子防身,是刘奎自己没站稳扑到剪子上的!红药是刘家的家生子,自然替刘奎说话,嫁祸到我二姐头上,你们如此冤枉我二姐,我可不依!”
另一个婆子高声叱道:“废话什么?还不让开!若动起手来,抓花了你们娇滴滴的脸蛋,可怨不得旁人!”
聂兰台冷笑道:“你们若有本事抓花我的脸蛋,我自然不怪,若我不慎折断了你们手脚,你们也莫怪!”
这时婆子们已到了近前,聂兰台话未落地,已飞起一脚,脚尖直点一个婆子手中的托盘,“当”的一声,托盘脱手掉地。
托盘中盛的匕首,已不知何时被聂兰台抄在手中。
那婆子吓得“嗷”了一声,一屁股坐到地上。
为首的婆子见势,忙道:“快去叫老夫人,就说聂家的人要造反!”
聂兰台扬了扬手中匕首,森然道:“若无我的同意,今日谁敢进这个门,谁就是这刀下的鱼肉。我手艺不好,这匕首也没长眼睛,指不定会割到什么地方,谁想来试试?”
她都这样说了,谁还敢来试试?
为首那婆子却不肯输了气势,嚷道:“你莫不是以为自己嫁了侯门世子,就狗仗人势,跑到我们刘家来撒野?我们刘家可不怕!聂芳台害死我们五爷,就得以命偿命,便是闹到金銮殿,也是这个理!”
聂兰台漫不经心地扬着匕首,寒光一绺一绺地晃着婆子们的眼,有两个婆子忙趁别人不注意,悄悄往后挪。
聂兰台厉声道:“你既说到以命偿命,那我就来跟你算算,刘奎打死了我二姐两个孩子,他该不该偿命啊?”
“这……”那婆子眼珠一转,不吭声了。
便在这时,院子门口一个尖利的老妇声音传来:“那毒妇哪里来的孩子?肚子里没出生的东西,也能叫孩子?一包脓血而已!如何跟我奎儿相提并论!”
聂兰台循声望去,就见一名浑身素黑的老妇拄着拐杖,在丫鬟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走进来。
看起来明明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却竟能说出如此冷血无情的话。
“刘老夫人,”聂兰台双手都在发抖,深吸一口气,将胸腔里的怒气压了又压,“你是说,腹中胎儿就不是孩子了?被刘奎活活打落的两个胎儿,根本不是人,只是两包脓血而已?”
刘老夫人厉声道:“正是!两包脓血而已,死不足惜,打落了亦算不得杀人,可我奎儿会说会笑的一个大活人,竟被那毒妇一剪子刺死了!谋杀亲夫,证据确凿,你们还还有何话狡辩?今日若她自己出来给我儿偿命,此事便就此作罢,若她不肯,那我刘家必不罢休,届时你们整个聂家都讨不好处,你们自己掂量清楚!”
聂兰台冷笑道:“你听着,明明是刘奎自己不小心扑到剪子上刺死自己的,与我二姐无关,我们聂家会如何更不劳你操心!倒是你们刘家,刘老夫人还是多操心操心吧。眼下京中谁人不知太子妃有孕,腹中胎儿正好也是四个月,照你所说,胎儿算不得人,我倒想问问你,太子妃腹中的胎儿算什么?是算人呢,还是,亦只是一包脓血?”
刘老夫人一愕,脸上闪过惊慌之色,随即大怒叱道:“混账!跟你姐姐一样,真真是了不得的毒妇!我自说我家里的事,你扯上太子妃做什么!太子妃腹中怀的是天潢贵胄,皇家龙种,你姐姐区区一介卑贱庶女,你竟敢拿她跟太子妃相比,简直大逆不道!”
聂兰台厉声道:“是你自己口口声声说太子妃腹中胎儿是一包脓血,算不得人,我们都听得清清楚楚,你如此以下犯上,大逆不道,现在还想狡辩?那便闹到金銮殿去,看看太子妃是信你,还是信我!”
“我何时说过太子妃的胎儿是脓血?”刘老夫人惊怒交加,“我说的是聂芳台那个毒妇!你如此颠倒黑白,公然污蔑,欺辱我一个老太婆,当我刘家死绝了不成?”
聂兰台斜眼瞥她,冷笑道:“我劝老太太慎言,莫要动辄把‘死绝’这样的话挂嘴边,没准哪一日就应验了!”
“你!你!你这毒妇!你竟敢如此咒我刘家!”刘老太太戟指怒目,气得浑身都在颤抖,“你们聂家女子一个个如此恶毒,天理难容,今日老太婆就替天行道了!”
她把拐杖往地上重重一顿,喝道:“给我打!抓住聂芳台那毒妇,当场打死,聂家其他人,打伤打残都无事,我刘家担得起!”
她语声甫落,几十名抄着棍棒菜刀的家丁壮汉立即从院子外面一拥而入,直接涌向聂芳台的屋子,显然是有备而来。
屋里的聂和偁听事情闹到如此地步,忙跑出来,护在聂兰台和聂云台前面,厉声喝道:“我乃朝廷命官,我看谁敢打我?”
家丁们动作一顿,院子里骤然静了一下。
就听院子外面有人阴森森地道:“你是户部侍郎,我是礼部侍郎,你我官职相当,品级相同,我来打你,不会辱没你的身份吧?”
语声落处,刘侍郎铁青着脸从院子门口大步跨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