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兰台被父亲的话弄得有些发懵,她听到的消息是二姐快不行了,怎地父亲却说二姐杀了刘奎,到底是怎么回事?
聂和偁见女儿一脸茫然,又道:“刘奎那个畜生,昨日半夜里又打你二姐,害她又落了胎……她就用剪子扎穿了刘奎的心口……”
这消息过于惊骇,聂兰台一时间都不知如何接受。
她深吸了一口气,问道:“现在二姐人在哪里?”
聂和偁抹泪道:“就在屋里,已经快不行了,刘奎那个畜生,死得好……”
不等他说完,聂兰台已经进了屋。
费力拨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头,聂兰台才见到躺在床榻上不知死活的二姐。
聂芳台脸上全无人色,浑身裹在锦被中,纹丝不动,那么直挺挺的一段,像极了即将入棺的死尸。
范姨娘、聂瑶台、聂云台几个都守在床沿垂泪,见聂兰台来了,忙给她让了个位子。
聂兰台压着嗓子喊了句“二姐”,拼命忍住强涌的泪意,问道:“大夫来看过了么?”
聂芳台的大丫鬟蜜桔含泪答道:“来过了,已给夫人用过药,可是大夫说夫人失血过多,恐怕,恐怕……”
聂兰台不用问也知道,二姐腹中的孩子肯定没了。
她只觉心肝肺一阵紧缩,深吸了口气,又问:“刘奎呢?确定死了?”
蜜桔目露怨愤,低声道:“已经抬出去了……大夫也瞧过他,早没气了,身子都凉了……”
木头似地坐在床头的范姨娘,喃喃接了句:“天爷开眼,把他收去了,收得好哇……”
聂瑶台拍着范姨娘的肩膀,转头对聂兰台道:“现在刘家要芳台给刘奎那畜生偿命,幸亏我们来得及时,把他们撵出去了。眼下最要紧的是把芳台带回聂家,但刘府肯定会拦着,我们人手不够,兰儿你想想法子。”
聂兰台应了声好,向蜜桔示意,让她出去说话。
两人来到隔壁耳房里,聂兰台问道:“二姐用剪子扎刘奎,有哪些人看见了?”
蜜桔恨恨道:“就奴婢和红药两人看见了,奴婢当时让红药别声张,就说是姑爷自己不慎扎到的,可红药是刘府的人,她不听奴婢的,跑去告诉老爷和老夫人了。”
“这么说,事发现场只有你和红药亲眼所见?”聂兰台眸色一冷,“你再想想,还有没有别人看见?”
蜜桔道:“奴婢敢保证再无别人看到!昨儿是我和红药给夫人守夜,只有我俩睡在夫人房里。姑爷四更才回来,那时奴婢们和夫人都睡熟了,奴婢被姑爷踹门的声音惊醒,赶紧起来掌灯,就看到姑爷一把掀开了夫人的被子,用脚踩住她的肚子……”
聂兰台只觉自己的小腹被人踩住,陡然一阵痉挛,疼得她几乎站不直腰,紧紧捂住腹部,大口大口地喘出粗气。
蜜桔被她的模样吓了一跳,慌道:“三姑奶奶你怎么了?可别吓唬奴婢……”
她本就泪痕未干,这下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聂兰台摇摇手,示意她往下说。
蜜桔抹一把眼睛道:“夫人当时就惨叫起来,红药也醒了,我俩赶紧冲过去拉姑爷,没拉开,他又用力去蹬夫人的肚子……奴婢实在无法,就用头撞他的肚子,把他撞倒了,但他还不停,竟伸手把夫人拽下了床!”
“夫人跌下了床,用手捂着肚子,让我快叫大夫。我听她疼得声音都快发不出了,慌忙把她扶到床上躺着。我正想去叫大夫,谁知姑爷也起来了,手里拿着一个杌子,竟又往夫人肚子砸去!奴婢只能扑上去抱住夫人,幸好红药也把姑爷的杌子夺下了,要是再挨那一下,夫人肯定没命了……”
“这时候夫人突然大叫一声,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把剪子,一下子就扎进了姑爷心口,姑爷即刻就倒地了,血一股股喷出来……他就不动了……红药去扶他,突然喊起来,说五爷没气了,奴婢跑去一看,果然死了!”
“奴婢也很害怕,就跟红药商量,叫她别声张,对外只说姑爷自己不小心撞上了剪子,红药不听,立马就去老爷和老夫人院里告状去了。”
“奴婢赶紧去隔壁屋里叫醒胡妈妈,让她去叫大夫,奴婢自己守着夫人。后来老爷和老夫人来了,四位爷和夫人们也来了,大夫也来了,下人们不分男女都涌了进来,不知过了多久,姑爷被抬出去了,夫人落的胎也清出去了,屋子里乱糟糟的,奴婢脑子里也乱糟糟的,再后来咱们聂府的人也来了……”
蜜桔用手捂住脸,“我希望这是一场梦,太可怕了,我多希望这是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