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青从灵阁走出,神情颓丧,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贯的微笑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憔悴。童怀紧随其后,两人并肩而行。
突然,权青停下脚步,面容严肃,眼神清澈而坚定,仿佛能看穿人心,他问道:“你想用法器镇守,是为了救房冥,还是应该说是厉台?”
童怀愣在原地,转身面对权青,两人的目光交汇,谁也不让谁,静静地对峙。权青的眼神中透露出冷静与淡定,这个人的聪明才智总是被他温和有礼的外表所掩盖,但身在其位,谁没有一点手段,在关键时刻,他的手段却不容小觑。
再温和的人,只要触及他底线,他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牺牲你。
只是童怀瞒了这么久的秘密,就这样被人大张旗鼓的说了出来,难免没有什么好脸色。想要救厉台,那就需要找到法器镇守,可想要救权风,那就不能使用法器,二者选其一,他选不出来。
童怀气极反笑:“不愧是最擅长追踪的妖族,连这都知道。”
他不打算狡辩,那只会让他看起来很愚蠢。
“惭愧。我只是听说了你大闹灵阁的事,你身边最近多出来的一个亲密之人就去查了,再加上刚才长老所说,不过是诈你而已。没想到真有这么回事。”权青走到童怀身边,两人对视,童怀退后一步,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不会。”童怀没有明说,只是否定,“但我还是要找出法器,被鬼族人拿到我们的境地只会更差,甚至没有选择的余地。到时候我不会选择任何人,只会选择对三域最有利的做法。”
两人甩开了三位灵媒,自顾自的走在前面,权青翻脸巨快,又漏出应付的微笑:“小风的事,我会想起其他办法的。”
两人挑明态度,周身的氛围不再僵持,反而出奇地和谐。权青也没有明说,但选择再难,童怀也知道对方和他一样的选择。
房冥的事,如果不用法器,他还能再用自己精血坚持一段时间,现状总比权风的事好。
童怀想到麦杰案子中出现的双连环可能就是献祭环的可能,遂邀请道:“我想,你还是跟着我一起回一趟生人域,献祭环响应,我怀疑与我现在的案子有关。”
权青只是点点头,感慨地说:“这么快就出现一个了。”
大概是年龄相反的缘故,满白和两位灵媒聊的不错。权青让两位先回去,满白倒是不客气,追着问可不可以和他们一起去异怪域玩。
权青都没意见,童怀哪还能拒绝。
经过通道回到木塔下时,童怀被面前站着的一个人吓了一跳,脚下不稳顺势倒进了房冥怀里。童怀感受到腰间力道,看到旁边权青没看见似的离开,将空间留给二人。
他被勒的腰疼,红着脸从房冥怀里退出来:“你怎么来了,来接我?”
他明明记得早上留了字条给房冥,说自己要去灵阁开会的,怎么才离开了一会儿房冥整个人都不对劲起来,童怀将这个不对劲和怀疑压下,归结于猎人与猎物分开时的不安。
房冥比他高半个头,他只能仰着头看,一眼就让他震惊不已,这人眼睛又一次红了起来,这红与之前不太一样,反而更像是哭红的。
压下心中怪异问:“又难受了?昨天不是才喝过吗?怎么越来越严重了。”
之前精血疗效可以达到几天,怎么现在一天都坚持不住。拉着房冥手看还好,没有出现消散,人也没有失控,魂散的情况该是没有昨天严重。童怀担忧的抽出干令,就要在自己手腕上划一刀时,被一只有力的手拦住了。
“不要这个。”房冥呆呆傻傻的,红着一双眼睛,没意识一样看着他。
“那要什么?”童怀不理解现在房冥的思维,应该说是从厉台回来后,他就很不理解这个不太一样的他。
房冥的异样让童怀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他从未见过房冥这样的一面。房冥的眼泪毫无预兆的落了下来,无声地滑落,泪珠让他心揪得难受,那双平日里总是玩笑的眼眸此刻充满了悲伤。
房冥哭的无声,泪也仅仅两滴,童怀极其轻柔地替人擦去泪痕。
“你怎么了?很难受吗?”
房冥力气出奇的大,童怀被一把拉进房冥怀里,像要揉碎进自己身体里,二人合为一体,感受着对方喜悲。
“我只是突然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明白了为什么我醒来后,第一个要找的人是你。”
房冥的悲伤如过客,来的快去的也快,这会儿已经恢复笑呵呵的傻乐,语气中的愉悦让童怀将担忧蹦跳的心落回了肚子里。
童怀“嗯”了一声权当回答,而后略显仓促的询问:“要不你还是咬我一口,固魂用。”
房冥松开了一点手上力道,但仍然没有放开他。随后脸上传来头发的轻抚,微微擦着他的脸颊,亲昵的细细摩挲着,房冥身上的兰花味溜进心尖。
房冥埋在他的脖颈处,轻微蹭着,柔软冰凉的唇附上热气腾腾的血管,而后快速离开,仿佛刚刚的亲密只是一个错觉。不像是要吸血的进食场面,而是恋人间耳鬓厮磨的调情。
“怎么不咬了。”童怀都做好了刺痛的准备,最后却只是虚惊一场。
房冥破涕而笑,拉着童怀不放手,童怀也好笑的看着眼睛红红的人,确认真没事了才跟着笑。
房冥:“走吧,死在麦杰之前的那个人找到了。”
童怀看着两人交握的双手,手中触感粗糙微凉,想要挣脱,又顾及房冥情绪不稳定,选择了沉默接受。心想最近自己对房冥容忍度真是极快的往上涨,是自己太迁就房冥还是自己已经在某个时刻,默默接受了面前的人,他也说准是哪一个理由。
童怀回握回去,问:“是谁?”
房冥沉吟片刻,道:“我觉得你应该先去看看,是一个你也认识的人。”
到医疗室时,童怀才明白为什么房冥不直接告诉他。医疗室里苍年正穿着防护服检验尸体异常,权青则是站在旁边观摩。刚进去童怀手上探测仪就一直响,水族能量波动极大。
台上躺着一个人,衣服凌乱,内脏被掏空,血淋淋的伤痕上冒着丝丝黑气,伤口泛白卷边。眼睛也被挖去,血液在灰白的脸上留下两行血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