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学习管小安,把好时的榛子巧克力送给喜欢的人。
既然哥哥接了,那大概是已经原谅她了?等小卖部一见,把误会全部说清楚,他们就又能回到过去了。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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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宁满脸阴郁地走向自己座位。
旁边的位置上,背对着他,坐了个男生。
这个男生一边摩挲着手里的照片,一边自言自语:“呵,傻得冒泡。送什么烂巧克力?还跑去垃圾堆里捡照片,被锈钉子扎了想赖我头上?不就是张破照片,谁让她捡了?”
听到身后动静,男生转过身看了季宁一眼,十分友好地打起了招呼:“你是新来的同学,季宁,对吧?我是这个班的班长,梁彦。老师安排我跟你一起坐,有什么事,你找我就行。”
说完,梁彦站起身,提高嗓门喊了声“安静”。
本来还在早读的班级瞬间鸦雀无声。
他走到讲台前,清了清嗓子,声音洪亮:“今天,我们班来了一位从滇市转来的新同学,叫季宁。大家要以团结友爱、互帮互助的态度对待新同学,让他感受到我们这个大集体的温暖。好了,季宁,请你来做个自我介绍吧。”
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可季宁一直低头翻书,对梁彦的欢迎充耳不闻。
有人举手:“报告班长,他耳朵不好。之前他在我们学校上过学,我认识他。”
“不,我能听见。” 季宁突然抬头,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梁彦。片刻的沉默后,他慢悠悠地说:“只是,不想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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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伍从没有这样期盼过放学。
一打铃,她就提溜起书包飞一般冲出了教室,去奔赴和哥哥的约定。
可刚走到校门口就被人叫住。
保姆阿姨慌慌张张拉住了她:“乖乖,出事了!太太突然惊恐发作,刚被送去医院了!”
晴天霹雳。易伍都不懂惊恐发作是什么意思,下一秒就被保姆塞进了车。
到了医院,医生反复安慰她说谷佳慧没事,她那颗惴惴不安的心才稍稍平静。
谷佳慧被注射了镇定剂,闭眼躺在病床上,脸色看上去很是苍白。
易国昌难得也在,他身旁还站着个五六十岁左右的妇人。
“王大夫,您看看她!这些年一直这样,神神叨叨的。今天也不知道是被什么触着了,一下子说呼吸不畅,一下子又说被人掐了脖子,闹了好一阵。” 易国昌对着妇人抱怨。
“我给她开的方子,还是要坚持用啊。” 妇人满脸和蔼地叮嘱。
不知道为什么,易伍总觉得这个人的口音听上去有些耳熟。
几个小时后,药效散去,谷佳慧逐渐苏醒,医生确认没什么大碍。
易伍扶谷佳慧回家,到楼上主卧安顿好,又给她倒了杯睡前牛奶。
路上一言不发的谷佳慧,这时突然抓住了她的胳膊,眼里显出惊恐颜色:“我见到他了。”
“谁?”
“季宁!你,你最近有没有见过季宁?我为什么觉得他就在我们小区里晃?是我眼睛有问题吗?他来燕城了?他来我们小区做什么?”
易伍的心咯噔一声。妈妈显然还不知道哥哥的事。
谷佳慧的身体剧烈抖动:“他是不是挟恩图报?对,他要威胁我,他要拿原来的事威胁我!他手上会不会有什么当时的证据?这个小孩太可怕了。我要小心。我们一定要小心!”
“不,哥哥不会那样的!” 易伍猛地摇头。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人都会变!他肯定是找我要钱来了!”谷佳慧低声怒吼,似要再次陷入癫狂,“还有,他不是你哥!!”
易伍一下慌了神,紧紧抱住了她,谎言已自动溜到嘴边:“你看错了妈妈!季宁在滇市,怎么可能来燕城呢?一定是你看错了。”
谷佳慧被易伍的话安抚,情绪如过山车般忽上忽下,几轮之后终于恢复了平静:“对,不可能。他不可能过来。你说的对。应该,是我看错了。”
易伍连忙把热牛奶递给她:“不要想了,妈妈。你睡吧,好吗?睡一觉就好了。”
“不。” 谷佳慧将牛奶一把推开,“把我的中药拿过来。王大夫给我开的药,快去!就在厨房柜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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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空开始飘雨,温度骤降。而时针,已经走过11点。
季宁像座雕塑,立在小卖部门口。双手插兜,表情落寞。
管小安先熬不住了,打了个哈欠:“大哥,我真要睡了啊!太晚了,我要把卷闸门落锁。你不能在这儿呆了。要不,我借把伞给你?”
季宁轻声道歉:“不用了,谢谢。我这就走。”
“你到底在等谁啊?”
在等一个骗子。
季宁离开小卖部。淋着雨,像游魂一样飘荡回家——对面的卧室还亮着灯。
易伍显然已经回了家。但是,她没有来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