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仕卿攥住她的手腕,一把拉过来,眸色柔和,手上却用力捏紧云漉的皓腕。
“裴仕卿,你弄疼我了!你放开我!”云漉另一只手奋力扯开裴仕卿的桎梏。
他置若罔闻,伸手环住云漉的腰,往自己怀中一按,与云漉贴紧。
云漉不断挣扎,大喊大叫。
“裴仕卿,你疯了!你忘了昨日之事嘛!”
裴仕卿将头靠在云漉的肩上,自说自话,“云漉,我带了你最爱吃的甜笋。”
云漉闻言停止挣扎。
裴仕卿以为她感动了,他笑着拉开二人一点距离,看向云漉,只见她垂眸,面如死灰。
裴仕卿的笑容一瞬僵滞,这是感动的神情吗?
云漉抬眸,盯着她的夫君,缓缓道:“裴仕卿,你的宠妾娆姒乃扬州人士,嗜甜。而我,是眉州人,嗜辣。”
裴仕卿神色有些慌乱,立即扔掉食盒。
云漉面露嘲讽。
便是这副神情,燃尽裴仕卿最后一丝理智。
他猛地掐住云漉的细颈,眸中狠戾不再躲藏,恨恨瞪着眼前因吸不上气,面色涨红的女子。
“谁准许你的表情与霍擎北一样。你们这对‘奸.夫.淫.妇’,背着我做了什么!让他对你念念不忘!你说!你说啊!”
裴仕卿失了智,他掐着云漉对她怒吼,紧接着狠狠扇了她一巴掌。
云漉被扇得身子不稳,她整个人扑向围篱,压着竹篱一起撞倒在松软的土地上。泥土飞扬,果子和菜叶都被压坏了,小院顿时一片狼藉。
他今日受的所有屈辱,皆因云漉,他势必都要还给她!更何况,夫唱妇随,他丢了脸,云漉怎能置身事外呢?
云漉疼得面目扭曲,她还未缓过来,裴仕卿弓腰一把抓起她的手臂。
豆包飞奔过去,冲至裴仕卿的脚下。它的眼睛似蛇般凶煞,全身毛炸开,尾巴绷直,以威吓气势冲着裴仕卿龇牙吼叫。
裴仕卿嫌恶,抬脚踹飞豆包。
豆包在空中划过弧线后,重摔在地,它圆眸瞬间混沌,呜咽一声,闭目晕过去了。
“豆包!”
云漉见豆包晕厥,她忍下身体的疼痛,一口咬住裴仕卿的虎口,裴仕卿蓦地一疼立即甩开云漉,云漉又被甩倒。
裴仕卿揉揉虎口,他眼眸充血瞪向地上的云漉。
云漉面露惧色,她撑着双手后退,嘴唇颤抖,退着退着她从土里摸到了一根尖刺的竹篱,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抓紧了竹篱。
裴仕卿傲视她,朝她慢慢走来,像极了地狱罗刹。
云漉见他高大的身影,一步步笼罩自己,瞳仁轻颤不止。
裴仕卿猛然上前抓住云辘的辫子,面目狰狞地使劲提起。
头皮传来的剧痛,致使云漉来不及思忖,她掏出竹篱刺进裴仕卿的大腿。
“啊!”裴仕卿惨叫,他连连后退,面部紧皱,钻心的痛楚逼得裴仕卿汗如雨下。
云漉怔愣了,眼睛眨也不眨,不停掉着泪水,身子单薄得像纸人儿。
她看向痛苦的裴仕卿,双手捂唇,不敢置信,她竟...伤人了。
裴仕卿躬身,双手颤抖虚扶着插进腿的竹篱,他缓缓抬头,恶狠狠盯着云漉,双目猩红,嘴角不断流出津液,脖颈青筋爆出。
“云...漉!”他咬牙低吼。
云漉害怕,不敢再看他,她绕过裴仕卿,弯腰抱起豆包,流着泪跑走了。
裴仕卿的眼珠紧紧跟随她的身影转动。
“云!漉!你不救我?你敢跑,你跑,你跑罢!任你跑去哪,我都会抓到你!”
云漉抱着晕过去的豆包,从小门跑了出来。
守在裴宅后院的湘戎,他嘴角叼着兔尾草,正无聊的抠着墙皮上的青苔,忽见云漉抱着雪猫冲出来,行色匆匆。
湘戎站直了,拔下兔尾草。心里油然升起怪异之感,天黑了,这女子要去哪呢?
云漉神色惊慌,左顾右盼。她心一横,不管了,先去每个医馆问一问。
湘戎一路尾随云漉,她穿进穿出,进了一个又一个铺子。
而且她进去之后又很快跑出来,每出来一次,眼角的泪花越攒越多,眼圈越来越红。
她到底在寻什么呢?
湘戎跟在她身后,寻遍整条街市,她还是没寻见。
云漉坐在街尾的踏跺上,抱着猫恸哭流涕,她摸着猫奴的毛,愈哭愈发凄惨。
湘戎一时手足无措,虽不知女子与大人的关系,大人派他盯着,定有缘故。
他跑去邻间铺子,给了店家一吊钱,让他帮忙看着云漉。接着跑去茶马司,牵了匹快马飞奔回裴宅。
云漉轻轻地拍了豆包的脑袋,豆包睁了下眼又闭上了。云漉见它还活着,赶忙擦拭脸上的泪水,轻声唤它的名字。
那个收钱的店家,端了杯水出来,他坐在云漉身旁,关心道:“小姑娘,怎哭得这般伤心?”
云漉泪眼汪汪,身边这个满脸褶皱的伯伯落在她眼中扭曲模糊。
她听见有人关心她,眼泪不禁蹦出,带着哭腔回道:“我的猫,被人踹了一脚晕厥了,到现在还未醒来。”
伯伯给她递水,安抚道:“传言猫有九命,现在可能是丢了一条,所以还未醒来。小姑娘你别着急,先等等看,看它会不会醒,醒了便是续上命了。”
云漉闻言睁大杏眸,半信半疑地回道:“真的吗?伯伯,猫有九命吗?那我再等等看,谢谢伯伯!”
“小姑娘,喝口水罢,你的猫醒来也不愿看到你为它悲伤欲绝的样子啊。”
云漉接过水,扯出一抹笑,“谢谢伯伯。”
“我的铺席就在这,你进来等罢。”
“这...打扰吗?”
“无碍,现下日仄也无甚客人。街市吵嚷,猫奴喜静,你坐在这,它兴许也嫌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