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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第四十三章:自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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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在环翠阁见着广宿,不顾他到底如何,直是说喜爱其文采,招为入幕之宾。这般容貌绝丽花魁之钦慕,于广宿而言亦是十分有面的事,他将丽娘看做一精致花瓶,有事无事可随意炫耀番,然丽娘不知。

丽娘瞧来,她伴广宿走过三年,欢喜、失意、痛悔她皆见之。曾听广宿酒后豪言,见他雄心壮志;与他走过细雨街头,买下一支珠钗;知他定亲时肝肠寸断,可广宿醉酒来此,呢喃不愿娶妻,心中又不由酸软。他对她,总归是不一样的,这点她深信不疑。

广宿新婚之夜,是她最为难捱之时,那日她头次跟妈妈闹起,意图自赎己身。倒不全为广宿,她心头总归有几分官家姑娘傲气,如何甘居贱籍,沦落在烟花之地,了此残生。

偏是次日,广宿紧攥她手,告诉她,会娶她为妻。为妻,这一诺,令她记了许久。每每夜深人静,丽娘煎熬难耐时,唯念他往昔情分,那些宠她、护她、怜惜她的种种。她甚少想过结局,她总相信缘份天注定,她定会如他所诺,嫁他为妻。

然则,她错了,广宿有他宏图霸业,有他野心抱负。直至广宿叫她诱惑宋博那刻,丽娘幡然醒悟,她心心念念希冀的幸福,早已破碎不堪,她不过是他身边一颗棋子,一个玩物,一枚利刃。

这般痛彻心扉总是怨恨的,更叫她生怨的乃是广宿酒后真言,那时她才晓得,广宿心头有人。并非是她,是那蔡家之女,蔡月婵。

原是当初,蔡家借诬她父,扒上太子,青云直上,蔡家姑娘至此逢着广宿,二人一见钟情,险要定亲。偏生蔡家败落如山崩,广家双亲如何愿他娶这般女子,便是强压广宿,又定了宋家姑娘。

探听此些,丽娘冷笑不止,为广宿野心,更为自个儿痴心错付。娶宋瑗,为得宋家人脉;哄她,只因她是个妓子,宋博若为她抛妻弃子,名声尽毁,那宋家人脉皆归他一人,再无宋博半分。自己若入宋府,无论为妻、为妾,总是个探子,又对他痴心一片。到时再计算了宋德运,叫自己替他背负罪名,宋家上下还不都归他所有。

至那宋瑗,一个闺阁女子能如何,还不广宿一人所言,熬个几年,宋瑗去了,再娶蔡月婵,那才叫称心如意。

真真是好计策,若非他算得是她,她都得拍案叫绝,赞声无毒不丈夫。丽娘苦笑,世间男子多薄幸,广宿亦是,偏她竟是放手不能,丽娘越思及此,心中怒火燃烧,愈渐炽热,恨广宿负心,更恨自个儿无能。

纵到这等地步,她仍含丝希望,想晓得他待她,究竟有几分真心?又是几分假意?

故而那晚,丽娘一袭红衣,模样犹似血染般鲜艳妩媚,将广宿灌了个酩酊大醉。眸光潋滟,仿佛有钩子勾魂摄魄,丽娘一字一句问:“阿宿,你心头,可还有我一分半分?”

轻柔的话语犹如情人床榻间低语,那声音极具蛊惑,勾得广宿神魂颠倒,心口发烫,意识朦胧的他伸手抚上丽娘脸颊,温润嗓音透着几分沙哑,“自是有的……月婵,我心悦于你,我定会……娶你为妻!”

那一刹,丽娘心灰意冷,却依旧娇嗔道,“那……丽娘呢?”

“丽娘……丽娘是谁?”广宿微醺的眸子漾满春水,迷离得厉害,似乎不解她为何忽要这般说,于是回道,“我不知她是谁……就是晓得,也不过为妾……为妾足矣……月婵,我独爱慕你,若非宋家以势压人,我又岂会娶她……你我早已在一块儿了……”

丽娘笑了,笑得眼泪横飞,笑得心灰意冷,笑得悲凉无比,她到现在如何不明白。她是何等愚蠢,竟是为这人赴汤蹈火,实属可笑至极,“广宿……你真是狠,好狠呐!

她与广宿至今纠缠,除去心中悸动,为得也正是当初承诺。不然这些年来,多少名门郎君争相讨好,她为何一眼不看,便只挑选他一人。她心中明镜似的,那些子所谓郎君爱她模样盛名,又是厌弃她之身份,定不会娶她为妻。

不说高门子弟,纵是普通百姓,又有几人愿娶个花魁的。她观遍世事,最好那个便是嫁与商人为妻,都叫她羡慕不已,除去那人,余下若非为妾,便只在楼中孤老,或得脏病连医匠都不能看,唯凄惨死去,能赎身之人亦寥寥无几。做妾何等艰难,如他们这般的人,待韶华逝去,下场必是凄惨,怕多为玩物被随意赠送。

况且她曾在母亲坟前起誓,此生绝不为妾。

她不求荣华富贵,不求锦衣玉食,只盼着一生平安顺遂,做对寻常夫妻,而非入高门为妾!可他却给了她最为沉重打击,广宿啊广宿,她真是瞎了眼,竟是看上他这般狼子野心之辈。

丽娘心口隐隐作疼,推窗出去,夜里风寒,吹得她清醒不少。她心思原就不纯,确无理由来怨广宿,但为何是蔡家,为何是蔡家姑娘,莫非她此生注定要与蔡家纠缠不休不成?一连串疑问,终究化作一抹冷笑。

那夜,广宿醉得稀烂,哪里能清醒分毫,更不晓得丽娘与他离了心,他醉梦中喊着月婵之名,听得丽娘心中冰寒彻骨。

那夜,丽娘一直未睡,她睁眼看向东方泛鱼肚白,天亮了,心也碎了,既然如此,这些人便一个都别想好过。

寻回幼时名姓,做乱接近,假意交好,每步都是她精心策划,为得便是将那两人送入地府。与丽娘来说,配些药丸不难,她曾略通医理,配上丸要人命的药丸手到擒来。何况,头一瓶是顶顶好的,后一瓶中也不过藏了两丸毒药,难以察觉。

待蔡姑娘毒发身亡,她便放把火,与广宿一道去死,生不同床,死要同穴!

丽娘何尝不知这些事怪不得蔡姑娘,正如清岚所言,一切是广宿无本事。若有本事,如何能叫蔡姑娘飘零无依;若有本事,何必要娶宋家姑娘;若有本事,如何要她诱惑宋博。然,谁让蔡月婵姓蔡,是蔡家人!

其中独出她意料的,就是宋瑗之死。广宿瞧着宋博不愿休妻,心下一急,便欲动手,除去梁伊。梁伊身旁冬雪,早和广宿有了私情,满心扑在广宿身上,只他开口要引开众人,自立即答应。

偏广宿风流,不仅冬雪喜他,便是宋瑗侍婢灯蕊也颇为倾慕他,更有苟且。故而广宿一给暗号,灯蕊还以唤她有事,便离了。黑灯瞎火,广宿只瞧人离去,却不知房中早已换人,摸黑而入,一刀下去,顷刻毙命,满床鲜红。随后,偷溜逃出,广宿与冬雪、灯蕊相私时早将宋府上下熟记于心,竟是避开层层守卫,轻车熟路回到内室。

“当听闻宋姑娘身死,里头到底是怎回事,我便一清二楚。”丽娘笑吟吟,眼角眉梢皆是讽刺,“后头他怕得来环翠阁,求我伪证,说是事成后娶我。我哪里还听信他的谎话,又灌了他通,得知事情始末。府尹若是不信,可唤那两女婢问问,总能问清楚的。”

嘴角是抹冰冷笑意,丽娘手尖微颤,直视苏离,视卢娘子哭喊咒骂为无物,冷静的叫人惊异……恨不能、放不下、爱不得、忘不掉、怨实苦,那便记着吧,永远不忘,刻在骨髓深处。轮回投胎都不准忘了,有个女子曾爱过他,亦背叛过他,甚至想置他于死地……

她不是善良之辈,从未有过善念,在环翠阁几年人情冷暖尽收眼底,便是为了报复,也该用最残忍的法子——不止广宿,蔡月婵也不过是为她父亲错误赎罪罢了。

那样虚无到空洞的眼眸,叫周遭众人皆是毛骨悚然。独苏离面色淡淡,不辨喜怒,“倒不需要,当面对峙即可。”

话语未落,柳修一把将人推了出来,那人跌坐在地,痛得呻.吟起来,众人定睛一瞧,正是广宿。而柳修后头,站着宋家众人,宋德运老脸阴沉如铁,瞪着地上的广宿,目眦尽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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