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面具呢?刚刚不还在吗?曲秾战术性后仰,张开手掌挡住乔无暮的脸,不迭道:“殿下你你你冷静啊!空即是色色即是空一一一切不过是迷雾和幻象!你你你认错人了啊!”你老婆还在后边榻上晕着呢,你不要乱来失了男德啊!会被骂个狗血淋头悔不当初的!
曲秾朝着云无暮肚子上来了一拳,想让他先清醒一下,随后又注了一股魔气到对方体内,想试着把那迷药的药性化掉。或许是魔气起了作用,乔无暮很快就没那么躁动了。
倏忽间,街上传来一阵喧哗,更夫在街头巷口奔走相告:“走水了——走水了——”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焦糊气息,不知哪里冒着冲天火光,将夜的浓黑撕开一个口子。
曲秾把乔无暮扶起来,有些尴尬道:“公主那边我之后再帮你周旋。这会不知哪里着了火,外面人多口杂,你早些离开,以免被人看出身份。”
在如水的月光里,乔无暮道:“给予我天高海阔的那个人是你才对,所以不要再将我推给别人。”
他声音带了一份暖意和缱绻,可曲秾没认真听,只留给他一个远去的背影。
到了街上,曲秾看清了那火光所在的方向,抓了一个过路的行人问:“请问是哪里着了火?”
那行人道:“不知道啊,好像说是绥远侯府……”
曲秾立刻加快步伐,大步朝侯府奔去。侯府先前是前朝一间公子府邸,本就奢靡无比,此时被熊熊烈火点燃了,更显出吞天噬地的气势。
府外横陈着几具焦黑的尸体,烧得面目不清,曲秾在其中一具尸体旁蹲下,悄悄施法。她用了半成魔气,伤口纹丝不动,加到三成,那伤口才开始恢复,然而十分缓慢。
那张没有生气的脸清晰了几分,曲秾收了魔气,冷不丁看见了对方身上挂着的那一大串钥匙,旋即呆住了。
是吴管事,那钥匙是他从不离身的东西。
之前曲秾说想给府里添点人气,让下人都住到厢房去,不要挤在狭小逼仄的后院。吴管事听了,依旧不许其他人僭越,但之后每到晚上,他都会带着钥匙将空着的厢房一间间打开,再亲自进去点几盏灯。
吴管事想让曲秾觉得府里不那么冷清,哪怕那只是浮于表面的幻象。搬到侯府后,空屋子变多,可他还是一如既往、不辞辛劳。
再没有像他这样细致入微、一心为主的管事了,曲秾想,今日是他在侯府待的最后一日,他差一点点就能避开这场飞来横祸了。
周围有人明眼看见吴管事的伤复原了,尖叫着跑开:“诈、诈尸还魂了!”
还魂只是枉然,让死去之人复生是倒反天罡之事,曲秾只能将烧伤复原一些,从而分辨死者身份。
这不是普通的火,曲秾想着,无视周围人阻拦,只身冲进火里,呼喊怯月的名字。
“师父我在这!”火光深处显出怯月的影子,他一左一右扛着两个人,步履艰难,“我试过了,这火只烧侯府,还怎么也熄不掉!”
除了熄不掉,这火甚至还有蚕食魔气之效,置身其中便能感受到无形的压制,曲秾脑中闪过乔无暮那对火石,沉声道:“先出去,屋里还有没有其他人?”
“有,还有几个姑娘,”怯月脸上浮现出浓浓的恻隐,“还救吗,师父,我看她们都已经……没气了。”
曲秾咬咬牙,道:“死了也要救,烧成灰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她们还有家人,要给他们一个交代。
侯府这场火整整烧了三日,三日内府中连砖瓦带梁架尽数烧成废土灰烬。同时安都传出几条流言,一条说侯府风水极恶,才会受妖火侵袭,另一条则说绥远侯多次冲入火中却毫发无损,是个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怪物。
侯府上下二十七条人命,存活下来的只有一个姑娘。那姑娘醒来后,从镜子里看见自己的样子,当即就撞了墙,被曲秾捆了起来。
怯月道:“我和师父冒险从阎王手里把你救下来,你就如此想不开?”
那姑娘双手颤抖着摸了摸自己的脸,凄楚道:“这么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以后谁还要我?不如让我去死!侯爷和小月姑娘今世的恩情,兰香只能来世再报了……”
闻言,曲秾面色一凝,手扶到腰间的佩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