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秾从两年前的寅城之战说起,一直说到乔无暮身上,她道:“我从前在军中,曾与那无暮公子有过多面之缘,他并非传闻所说,是个一无所长的孱弱质子,反而心怀天下、足智多谋。”
乔无暮胳膊交叠,臂弯里插着一把佩剑,看似随意地靠在门外,屋内曲秾的话却一字不漏地落入他耳中。
游梧不知曲秾何意,但她知礼明节,专注听对方说完,随后道:“若乔无暮真如侯爷所说能谋善断,那他当年又为何会被俘?”语气里有一丝微不可察的抵触。
曲秾道:“公主可听过置之死地方可后生?若一人能不惧折辱,蛰伏于敌国,隐忍不发两年之久,他今后必定无事不成。眼下乔无暮只是缺少一个天高海阔的机会。”她这话没有夸大,是她一直以来的真实想法。
原来曲秾都是这样看他的,乔无暮心尖微动。
“公主如今也需要这样的契机,何不与无暮公子珠联璧合、彼此成就?”曲秾继续道。
游梧为人聪颖,听到这里已经猜出了几分,她神色几经变换,有些难堪道:“侯爷莫不是在戏耍阿梧?乔无暮是敌国之人,寅城之战中,他一箭射杀我表兄,与赵氏结下宿仇,又如何能与阿梧彼此成就?”
糟了,忘了还有这一茬。男女主在相识不深前,往往彼此怀有深仇大恨,不然就是不可和解的宿敌,这些都是言情小说里相爱相杀的保留设定了。曲秾颇为无奈,果然相亲不能只靠媒人一张嘴,她恨不得立刻把乔无暮拖进来表忠心。
游梧道:“我不可能和乔无暮有任何关联,当年父王为要挟淮王,暂且留他一命,舅父已深为不满。若他此刻站在眼前,我能做的就是替舅父杀了他。侯爷方才的话,我就当做从未听到过。”
曲秾突然就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女主和男主现在还处于一个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的状态,自己几句话是说不动的。
只能说爱和不爱真是两个样子,曲秾不无调侃地想。眼见这拉郎配的环节进行不下去了,她都不知道要如何收场。
气氛有些僵持,游梧垂下眼睫,灯光如豆,更给她添了一份脉脉含情的神气。良久后,她像下定决心似的,突然侧头,唤了门外的侍女一声。侍女应了,却没有进来听吩咐,而是从外面砰地一声把房门关上了。
门外的乔无暮:“?”
门内的曲秾:“?”
游梧站了起来,从袖子里拿了个丝帕出来,飞快地捂了曲秾口鼻,在她耳边道:“抱歉,侯爷不答应,阿梧只能这么做了。”
好家伙,这气味……这这这是迷药?曲秾下巴都要惊掉了。自古只有男主对女主霸王硬上弓、或者女主对男主来强的,眼下这是……女主给女配下蒙汗药?这不太合适吧,问过男主意见了吗,多少对他不太礼貌。
房里的灯熄了,乔无暮见形势不对,正想开门进去,却被一旁的侍女阻拦住了。两人打斗起来,那侍女武艺高超、深藏不露,否则游梧也不会只带她一人就敢深夜出宫。
乔无暮擒住那侍女,扔进柴房捆扎起来,随后返回厢房,一脚踹开房门。
游梧知道习武之人体质特异,在那帕子上加大了迷药剂量。可她不知道曲秾是魔,多大剂量的迷药都没用。
曲秾一掌劈晕游梧,把她抱到榻上,脱了自己的披风给她盖上。做完这些,曲秾回头,看见云无暮站在门口,他半个身子沐浴在月光下,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正放在眼前细细打量。
那是游梧的帕子!曲秾立刻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门口,一把夺走那帕子。
但还是晚了,那迷药剂量太大,乔无暮不小心吸进去了一点,顿时觉出晕眩,手扶住门框,眼见脚步不稳,就要跌下来。
曲秾张开双臂将他接住,略带埋怨道:“你别乱捡东西啊!里边有迷药,万一还加了……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怎么办。”比如催情的东西……
想到这,曲秾分了个神,她想要是让男女主先把生米煮成那啥,一切会不会更顺利一些?
她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先被乔无暮打断了思绪,他靠在曲秾肩头,突然抬手将她圈住了。
完了,不会被她说中了吧,曲秾一边暗叫不好,一边觉出对面乔无暮的心跳和体温都有些异常,她连忙道:“那个,小乔,你先冷静……”
乔无暮不动声色卸掉了脸上的面具,问:“你不叫我殿下么?”
“殿下,”曲秾从善如流,想从对方禁锢里挣脱出来,“尊贵的殿下、无暮公子,听我说,你可能中那什么了……”
乔无暮将呼吸放浅,可以闻到曲秾身上浮生醉的气味,他单手托住她后脑,不由分说逼近了,是要吻上来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