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趁着等候上朝的空隙,孙言庆凑到杜尚书跟前,笑眯眯的谢过他有意提携继善。
“令郎办事勤勉、细致,确是可塑之才。此次审理,他全程参与其中,可说是尽心尽力,这奏折理应由他来写。等上朝了,我会将奏折呈上,皇上是否满意,非我可断言。”
孙言庆颔首,很是认同,实则是确认了一会儿他会上奏。
时辰到了,官员入殿。
朝堂之上,杜尚书第一个出列上奏,将近日审理的案子总结道来,列出了下狱官员所犯之罪,将奏折呈上。
在场的官员听着杜尚书列出的条条罪状,越听越心惊,都是杀头抄家的重罪呀。
顾敬仔细翻阅着,然后将奏折重重的摔在龙案上,道:“朝廷竟养出了这么多蛀虫!你们都说说,为何会如此?”
谁敢吱声?
顾敬看着一个个垂头装死的官员,心中更气,道:“这些年为了北境的战事,朝廷一面削减开支,一面不断加税,苦了百姓。就连朕,都是紧衣缩食。这些人,一面装着两袖清风、忧国忧民,一面却趴在朝廷、趴在百姓身上不断吸血。可恶至极!可恶至极!”
一群人呼啦啦的跪了下去,道:“陛下息怒。”
顾敬的怒气又往上窜了窜,道:“你们让朕如何息怒?如果不是张大人力主整顿吏治,朕下令彻查,这些个人,这些个事,是不是就会一直继续下去?同样在朝为官,朕要尔等何用?”
“臣等无能,陛下息怒。”
顾敬眉头紧锁,气得阵阵头痛。
孙言庆见时机已到,向旁膝行出列,道:“陛下,臣有些肺腑之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
“是。诚如陛下所言,大谏张大人直言进谏,所言皆是为国为民之事,直指利弊,实属难得。而陛下愿聆听臣下谏言,虚心纳谏,实乃当世明君。若无张大人切中要害,若无陛下圣明,恐怕还难以查出这些贪官。微臣以为,臣等都应向张大人学习,每每上奏,必要深思熟虑,言之有物,多为朝廷和百姓着想。只有这样,才不枉为官,不负陛下的信重,还吏治以清明。”
大谏张松玉瞥了孙言庆一眼。
想到每日都有雪花般的奏折堆在案上,顾敬深以为然。他日日批阅奏折,许多奏折写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更有甚者,抓住点事就故意夸大其词,参这个,参那个,自命清高的想要得个好名声。凡此种种,真是让他不厌其烦。
“孙爱卿所言极是。”接着对着众人怒气不减的道:“你们都要向张大人学学,所奏,皆应是为国为民。那些无足轻重,无关利害的事就不要上奏了。诸位爱卿都是饱读圣贤书,所行所想的应是国家大义,而不是搬弄是非、危言耸听、沽名钓誉。你们都应该好好想想该怎么为官了。”
孙言庆道:“陛下圣明。”
其他人也只能跟着附和,“陛下圣明。”
顾敬头痛的厉害,不耐烦的道:“行了,今日就到这里吧。”
刘淮立即道:“退朝!”
一大早就被皇上骂了一顿,然后就散朝了,在场的官员都不好受,可不好受也只能受着。一个个从地上爬了起来,出了文和殿。有几个官员捂了捂袖子,刚听了皇上的训斥,他们可不敢在这个时候将参瑞王逛青楼的折子露出来。
大谏张松玉走到了孙言庆的旁边,只看着他,不说话。
孙言庆竖起大拇指,道:“张大人真乃当世第一谏臣!”
孙言庆为人圆滑世故,有时甚至“狡诈”,但张松玉并不讨厌他,正相反,还很欣赏他。不过刚刚到底是被他利用了一番,张松玉轻哼一声,甩了下袖子,走了。
“张大人!张大人莫急呀!等等我,一起走呀!”
孙言庆嘴上是这么喊的,脚上却没有追赶的动作。见张松玉越走越快,离得远了,他也就不喊了,更不用憋笑了。
稍晚一些,皇上连下了三道旨意。前两道圣旨都去了刑部。其一,皇上亲自定了罪臣的刑,杀的杀,抄家的抄家,流放的流放,命刑部按旨去办;其二,褒奖了杜尚书和参与审理案子的官员。称赞了写奏折的孙继善,官升一级。
第三道圣旨去了礼部,命礼部准备好加开恩科的事宜。
孙继善开开心心的升了职。刑部得了皇上的褒奖,杜尚书也难掩高兴,但他心里明白,皇上的意思是就查到这里了。看来,皇上为了南疆战事,还是要求稳,为避免朝堂动荡,只能暂时罢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