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之前还让人给周敬之送了些厚实的新衣裳,按理来说,只要他没长时间出门,应该不会生病才对。
管家听陆旻问了,这才把一直憋在心底的话说出来。
“今日晨时,侍卫们除雪的时候,老奴看到,您房前有一排脚印,按方向上来看,应当是周公子的……”
管家把所见所闻仔仔细细一点不落重复说出来,陆旻沉声问:“你是说,他在天刚亮的时候在我房前站了很久?”
管家点了点头,却也没有完全肯定,只模棱两可道:“大抵是这样,门前脚印错杂,应该……是在门前徘徊了许久。”
陆旻转头看着床上闭着眼睛的人,心底忍不住有些后悔。
若非自己把话说得那么绝,把事做得那么绝,想来他也不会在门口犹豫不决不敢敲门进来。
都怪自己。
“还有就是,”管家又开口道,“您过来的晚,周公子在进去跟陛下谈话之前,出去了一趟。”
“出去做什么?”
管家低声道:“买药,奴才按您的吩咐嘱咐他少说话时,他手上拎着两包药。”
“这么说来,”陆旻轻叹了一声,“他应该是早上从我这儿回去之后就生病了。”
因为自己话说得太狠,以致于他连用自己府上的人出去帮忙买个药都不敢,只能自己拖着病躯出门。
这样一想,陆旻的心情又沉了几分。
“去让人熬药,再让人出去买些吃食,要甜点,再买点酸的,多买几种回来。”
管家应了声,出去办事了。
关门声响起,陆旻回过神,似有些泄气一般,看着床上晕倒的人,心里不禁后怕。
若非陛下来了,怕是他自己晕倒在房中也不会被发现,要是就这么一直烧着……
他到底该拿周敬之怎么办?
自己之前让人给了他足够他活几辈子的钱,可自己却从没问过他,他想要的是什么。
是钱财,还是仕途?
虽然他跟普通的书生不同,但读书人,归根结底应该还是想走仕途的吧。
他是不是应该,给周敬之铺好仕途。
还有让他平安过一生的路。
*
周敬之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他不知道具体的时辰,只能看到微弱的烛光。
头微微有些沉,呼吸也因为着凉比平时粗重了一些,嗓子很干,很渴。
他想起身喝水,这才发现床边趴了个人。
他借着昏暗的烛光,仔细看了半晌。
是……陆旻。
他恍惚间想起晕倒前跟皇帝说话的场景,还有陆旻冷落他的事……
所以陆旻这是……不生他的气了么?
他轻轻侧头,看着陆旻熟睡的面庞,虽然烛光很昏暗,却仍掩不住陆旻的硬朗帅气。
剑眉星目,五官轮廓棱角分明。
陆旻这长相,恐怕任谁见了都会心动吧。
周敬之怕起身把陆旻吵醒,但干渴的喉咙仿佛有火在烧一般,又疼又痒,逼的他不得不起身喝水。
陆旻的胳膊压住了外面的被角,他轻手轻脚的把被子从里面掀开,手撑着床慢慢起身,小心翼翼生怕吵醒陆旻。
可怕什么来什么,没等他起来,陆旻就被他吵醒了。
陆旻的声音很轻,透着几分刚睡醒的慵懒感,甚至比平时更柔和,像是在哄孩子一般,柔声问他:“醒了,头还疼么?”
“不……”
一个“不”字出来,周敬之才发现他的嗓音有多沙哑,像是将死之人临终之际用气嗓发出的微弱的声音,难听又晦涩。
他低头,稍微缓了片刻,才又开口道:“不疼了……”
依旧很沙哑,但至少,声音比刚才请起来大了些,不至于让陆旻听不清。
“我没事了,天色已晚,将军还是早些回房休息吧。”
他忍着嗓子的疼痛感把话说完,刚想起身下床,就听陆旻问他:“要如厕?”
周敬之被他这么直白的问法问得有些尴尬,低头低声咳嗽了两声:“没……没有,就是有点渴了。”
“我给你倒。”
周敬之把陆旻给他倒的水一滴不落全喝了,润了润喉咙,又道:“我真没事了,将军回房吧。”
陆旻:“这就是我房间。”
周敬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