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想到自己“死后”的场景,周敬之不由得有几分后怕,但,皇帝如此偏爱陆旻,还是有很多胜算的。
想着想着,就已走到了房前。
周敬之推开房门,刚要行礼,就愣在了原地。
眼前那坐在书桌前,手里拿着书卷,看起来尊贵又和蔼的,不正是他那日刚穿过来时给他银两那男子么?
皇帝听到开门声,放下书往那边打量了一眼,狭长的眸子微微眯了眯,转而笑道:“是你啊,跳楼书生。”
周敬之掩下眼底的诧异,立马跪下行礼:“草民周敬之,参见陛下。”
皇帝走到他身边,弯腰扶他:“快快请起。”
等将人扶起来了,他才笑道:“朕倒没想到,你我二人,竟还有见面之日。”
“不知陛下驾到,草民来迟,草民惶恐。”
皇帝重新坐回座位上,端起了一杯茶,笑了笑:“朕还在想,朕的将军不过几日说话就变得文绉绉的,是何缘故,看来,竟是受你这书生影响。”
“如此想来,幸亏朕当日在茶楼救了你一命啊。”
他说完,见周敬之还在原地愣着,低声唤他:“过来,离那么远做什么,放松些,你便当朕是……那日街头上的一个无名之辈即可。”
“草民不敢。”
皇帝笑了一声:“罢了,你且说说,你是怎么到陆爱卿府上的?”
周敬之微微低头,如实回答:“草民略通天文地理,会些占卜之术,算到……”
说到这儿,他抬头看了眼正在喝茶的皇帝,犹豫了片刻,“噗通”一声跪在了低声,低头拜道:“草民不敢说。”
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原本面容和蔼的皇帝闻声,放下了茶杯,看着跪在地上的人,低声道:“你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不敢说的?”
“朕倒是想听听,你想说什么?”
“周敬之!”
外面的一声喊声打断了屋子里的谈话,片刻后,房门被打开,侍卫将陆旻推了进来。
“陛下。”
虽然周敬之还没开口,但陆旻总觉得,他要说出口的话,肯定不是陛下喜欢听的话,甚至,有可能会触怒陛下。
他要让周敬之把话憋回去:“陛下,雪越下越大了,外面路恐怕难走,陛下还是早些回宫吧。”
跪在地上许久没见陆旻的周敬之抬头,看了陆旻一眼,可陆旻却始终没看他,而是一直在看着皇帝。
皇帝听着陆旻的话,再看看周敬之,自然也知道陆旻此举是在护着那书生,看来,这书生,在陆旻心里还挺重要的。
“嗯,爱卿说得对,朕是该回去了。”
陆旻松了一口气,微微颔首,轻声道:“臣派人护送陛下。”
可他心上的大石头刚落下,周敬之便大喊了一声:“陛下,草民话还没说完。”
陆旻闻声,转头死死看着周敬之,见他在地上跪着,头低得死死的,冷声道:“陛下日理万机,岂有时间在这儿耽搁。”
陆旻的声音仿佛沁了霜雪一般冷,周敬之知道他这话是在警告自己,但眼下别无他法,这个方法,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也是能最快见效的方法。
“陛下,草民有话要说,请让将军暂避,回房休息。”
“周敬之!”陆旻隐忍不发的担心这会儿全化做了怒意,他死死握着木椅,一字一顿道,“这是本将军的府邸,由不得你做主。”
在旁边看了半天的皇帝见二人僵持不下,突然开了口:“爱卿不妨退下,朕倒想听听,他要说什么。”
皇帝有旨,陆旻不得不退出去。
见陆旻走了,皇帝才问:“说吧,朕倒想听听,你冒死也想跟朕说的话是什么?”
周敬之将额头抵在手背上,跪的规规矩矩的,像是怕外面的人听见一般,故意压低了声音。
声音虽不大,却字字真诚坦荡:“草民算到,平南一战,背后有阴谋。”
“可有证据?”
周敬之:“没有,但只要陛下愿意查,陛下就会明白,草民今日所说,绝无半句虚言。”
“连证据都没有……”
皇帝轻叹了一声,周敬之冒死道:“恐与太子殿下有关。”
话音刚落,周敬之就听到一声清脆的响声,是皇帝将桌上的茶壶和茶杯扫了下来摔碎了。
碎瓷片划伤了他的手,但周敬之却不敢动,仍是老老实实跪在那儿。
“毫无证据,便敢诽谤太子,你可知,这是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