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贞娘哪里是着了风寒。她本是想好生打扮一二,在宴饮中争个出彩的机会。只可惜裴夫人早瞧出来了她的念头,故意将男女分了席不说,还将男宾那处移到了前院。
裴贞娘虽是行三,但其实只比裴元娘小一岁,比裴家公子小个几日罢了。裴元娘到了该说亲的年纪,那裴贞娘自也是要替自己打算起来的。
不想裴夫人将两处席面分隔得这般远,加之今日这等鬼天气,裴贞娘想做个局子来个巧遇都是不成了的。
随后岳氏院里头的人得了信,说是临川县主亲至,这母女二人便想再到园子里头来碰个运气。
不成想,还真让她们碰上了。
听得裴元娘的这番话,小婉不免又忧心沈清晏的身子,这边小声提醒道:“县主,时辰不早了,里头怕是在等县主开席呢。”
“是呀县主,时辰不早了。”裴元娘自也顺势接下话茬,言罢之后还不忘扯了扯一旁的裴容娘。
裴容娘歪着头,笑道:“县主姐姐,阿娘说,今日席上有从越州那头购置的冬笋,味道极其鲜美呢。”
“那便回吧。”沈清晏又将这母女二人扫摆一眼,道:“裴三姑娘既身上不爽利,还是莫要吹风了。”
这母女二人没能讨得好处,只得愤愤离开。
“阿娘,我就同你讲了,这样不妥当,不妥当。”才刚回到屋里,裴贞娘便扔了手里的帕子。“以夫人的脾性,怎么可能让外男有机会得入内院呢?”
“现下好了,我称病不在前头,又失了正经拜见县主的时机,怎么想都是我亏了。你瞧见今日大姑娘头顶的那根金簪了么?那等精致做工,想来定是县主才刚赏的。”
“还有老幺,那一口一个‘县主姐姐’,叫得可真够亲热的。”裴贞娘觉得今日这一出,都是自家阿娘棋差一招才导致的局面。
“你着急什么?”岳氏虽心里也急,但终归不能在自己女儿面前失了底气。“裴家说得好听,说是跟秦家祖上沾了亲的,可咱们心里都清楚,到底是快出了五服的。”
“四丫头叫得再亲又能怎样?再说,大姑娘头上的金簪,你瞧着金贵,但于那些宗室高门而言,也算不得是什么稀罕物。”
裴贞娘不服:“阿娘,你也说了,咱们跟县主那门亲是转了十几个来回的。她如今未与太子殿下行婚仪,兴许还会顾着秦家给上几分薄面来饮咱们家的宴。”
“可要是到了日后,她成了太子妃,她断然不会自降身份来咱们家的。届时咱们若要见她,那也只能是依例入宫拜谒才能见得着。”
“阿娘你是妾室,自是轮不到你入宫。夫人虽诰命品级低了些,但宫中若有赐宴,她必是能去得的。到时候,她难不成会带我入宫不成?”
有此等好事,那裴夫人自是要先看顾着自己的两个亲闺女才是,哪里会轮得到她?
“没远见。”岳氏听完,便下了这样一句评语。“你难不成还想靠着这位县主进东宫当个良娣?”
裴贞娘当然想呀!
就算是妾,那又怎样?当太子的妾,跟当臣子的正妻,她更愿意选择入宫,至少那身份就是不一般。届时,就算是她的嫡母见了她,都得给她行礼,规规矩矩跪拜行礼的。
“先时承宣王妃那事你是忘记了不成?承宣王妃好歹是太子殿下的长辈,这又是表亲又是堂亲,她塞过去的人都能让这位临川县主想到法子退回去,你觉得你斗得过她?”
“就你那点子小心眼,只怕她早就瞧出来了,哪里还能让你亲近东宫?再者,这位县主如此不给承宣王妃脸面,太子殿下都不曾同她冷过脸,你是觉得你容貌比得过她,还是手段高得过她,还是家世能拼得过她?”
“人家就算没这县主的名头,那都是侯府的表姑娘,刺史府的嫡出姑娘,更别说身上还沾着国公府的亲。就这样出身的姑娘,那生下来就是要配高门的,都是打小精心教出来的。”
裴贞娘听得岳氏这番话,心里更是气愤。
是,她是无处可与沈清晏相比。无论是容貌,家世,抑或是心机手段,哪怕是身家财产,都是比不过的。
可她又不是要同沈清晏争正室的名分,不过妾室罢了,为何不可?
“那听你,不也是落了这么个结果吗?”
“那哪能一样?你阿娘我自留了后招,我……”岳氏忽顿了顿,手指绞着一方丝帕,又道:“我就你这么一个闺女,自是要给你挣一个好前程,寻一门高门人户的。你就相信我,一切听我安排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