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父随意扫了一眼,便将合同随手放在旁边的桌上:“辛苦你了。”
“没关系。”
楚父眼神示意楚倾时坐下,秘书给两人倒了茶,摆在他们面前。
楚父喝了口茶:“我有点话跟你交代。”
又转头对秘书说:“你出去好了,我和楚倾时单独聊聊。”
秘书双手规规矩矩地交叠在身前,转头看向楚倾时。
楚倾时笑笑:“安叔,麻烦你回避一下了。”
秘书点点头,带上了办公室的门。
楚倾时施施然在楚父对面的沙发坐下。
楚父从来很少如此近距离的平视自己的这个儿子。
眉眼就有几分自己的影子,眉头是不常皱的,眉眼舒展,唇角总是带笑。
再想起让他高血压的大儿子,楚父扶了扶额角:“你大哥做的蠢事,我是真的这边没想到。”
楚承被警察带回局里的当天,就被定下了罪名。
杀人未遂,五年刑期。
证据一条一条摆在他的面前,证据确凿。
楚承从小仗着家里的权势无法无天,被定了罪也没多少慌张,一边在警局里当大爷,一边大放厥词:“你们等着好,我家里人马上就把我带出去!你们谁敢动我,我一个一个记着,等我出去一个个治你们。”
哪想因为楚倾时这次车祸上了热搜,在网友无数眼睛的关注下,楚家很难捞他出来。
更何况,有了优等品,楚父不会再在一个弃子身上投入大代价。
楚倾时神情温和:“大哥一直这样。”
“我从小就看好你。”楚父又给楚倾时没动过的茶杯添了一点,“你大哥二哥都不如你争气,你大哥简直荒唐,还有你二哥……”
他叹了口气:“之前他在你手底下做事,我还想让你多照顾照顾呢,没想到他这性格……”
楚倾时是个睚眦必报的人。
就像他一定要在楚承与江瓷交谈的同个咖啡店的同个位置,约谈楚承的“合作伙伴”赵董。
楚承设计的车祸误伤了江瓷,楚倾时就同样用车祸做局。
楚倾时没有故意刁难楚宁,只不过是“按照”楚父的交代,“特意”将几个重要的项目交给了他。
楚宁从小经历养成的懦弱性子,和营养不良的身体,根本没办法承受高压力高强度的工作,身体和精神都出了点问题,辞职在家里休养吃药。
楚父狡兔三窟,他不会将所有的希望投在楚倾时一个人身上,他给自己准备着退路。
可是如今,楚承进了监狱,楚宁养在医院,除了楚倾时,他的“继承人”没有别的选择了。
“你这个孩子,当时回来的时候就已经五岁了,父亲那时候工作压力大又忙,没多少在家的时间,也是错过了很多你的成长过程,不知道你们会不会怪我。”
楚倾时明白他要开始维系自己的表面的瓷父形象,开始拉拢他了。
不过当一个人开始打感情牌的时候,说明他已经无计可施了。
他从楚倾时小时候开始讲起,调着他记忆中仅有的相处的细节,与楚倾时讲。
楚倾时笑着看他,未发一言。
“哦对了,你妈妈呢?”楚父像是突然想起,“她最近身体如何?我好久没去看她了。”
楚父的茶杯已经见了底。
楚倾时不紧不慢地给父亲续了杯茶,茶壶底座落在木质桌上沉闷的一声。
楚倾时抬眸,慢声慢语的答道:“她已经去世了。”
“我母亲已经去世了。”
楚父瞳孔微震:“什么时候?”
楚倾时笑:“我被接来楚家的下一年。”
当年父母闹掰,他被母亲带去乡下。
尽管母亲当时断了所以联系,但若楚父有心,早些年去查,很轻易就能查到。
不过直到现在他怕是也没有过这个想法。
楚父心底突然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心脏突然猛跳,楚父捂着心脏:“你……”
心血管疾病复发,他喊秘书拿药:“小安!小安!”
门外的人始终没有响应。
楚倾时冷眼看着楚父挣扎,看痛苦的神色爬上了他的脸。
几秒后楚倾时挪开视线,朝着门口道:“安叔,我父亲的心脏旧疾复发了,麻烦您将药拿进来。”
温文儒雅的秘书开了门,楚倾时起身颔首:“我父亲麻烦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