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新年快乐。
元旦真的很久违的没有值班,差点感动到落泪了,和朋友约了见面吃饭,聊了好久。
我不是一个喜欢做总结分类的人,我看到有读者关注我的读者栏,不好意思啊我的读者栏除了冲上去骂人这种没营养的留言就只剩下无分类的900本乱七八糟的默认书架了。今年算是彻彻底底社畜的一年,从前年开始入职的,不知不觉都工作快两年了,我从“什么都不懂”到“会说场面话”也就才一年不到。我年底遇到了一个很突如其来的机会,我年中去找大领导表示想换岗,当时被拒绝了,年末突然让我去别的部门面试一次,说了这辈子都没想到会说的话,给大领导感谢,给她转述面试时的表现,同时需要标明如果换不了岗也没关系,一切服从领导安排,巴拉巴拉。
前一天晚上准备的时候还蛮紧张的,因为非常突然,场面话和官话还有资料都是我和朋友现磨的,我说吗的,好想当那种从战场上下来的将士,用一种“我不care”的碾压心态去过社会生活。第二天坐到领导办公室就佛了,当时心里什么都没想,说紧张是紧张的,但也没紧张到心跳加速的程度,发挥嘛一般了,就是很普通的一次面试,也不存在顿悟了就超常的表现。但我还是很满意的,现在回忆起来就记得领导的办公室窗明几净,进门结构通达,我在述职的时候被隔壁部门来交文件的同事看到了,大家就普通地萍水相逢地路过了,很自然地在各自的生活轨道里擦肩而过。是回想起来“哇,做了一件完全不像我的事”的新奇体验。
小朋友最新一章就是在这样一种心境下想出来的。当时其实是想写他们在空无一人的街头,阿尔卑斯在夜色里的山脚在远处若隐若现,林斯河汩汩流过。楚云秀突然问,抽烟是什么味道?秦夏很久不抽烟了,张佳乐不抽烟,两个人去看停完车的孙哲平。孙哲平拍拍裤兜,丢给她一整包黄鹤楼,附赠她一只打火机。
秦夏笑话他要走私,乐乐说你明天就被抓。楚云秀抽了一口,呛得流眼泪,说感觉也没缓解压力啊。
张佳乐就问,不是吧,你压力大到要抽烟了吗?
楚云秀说,难道大家抽烟不是为了缓解压力吗?
没有啊,秦夏坦白,我一开始抽烟是为了装13,后来纯粹懒得戒。
孙哲平就笑,说大部分人都是这个理由。
肤浅的、无聊的、俗气的,绝对不浪漫也不帅气的,没有深沉故事的,普通人的理由。
楚云秀在我眼里其实和大众女生差不多啊,有着在行业内顶尖的天赋,心态却被社会或者家庭圈养了,导致自身水平发挥不到百分百。
非要说的话,就是那种,“一有压力就全方位否定自己”,“一边否定自己一边逼自己,到最后可能什么都没做但心态崩溃”,没办法客观看待自己的一种心态。
我不确定这种心态是每个人都有,还是大部分女性都有。起码就我遇到的人来看,女性居多,而男人则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自视甚高”感,哪怕他社会地位再低,生活过得再不如意,身上都会有一种进则是“是老子怀才不遇”的自信感,退则是“我就摆烂”的松弛感,真让我嫉妒啊。
我是一个社会化进程很慢的人,倒不如说我其实根本没有意识到要社会化。大学刚进去,遇到了讲究阶级尊卑的大学教授,如果路上遇到不向他打招呼,会冲进教室来批评人,会把自己的论文给学生写,但学生向他期末求情会骂学生。还遇到了很多很多,比如外联部的部长用隐晦的、自视甚高的态度,藐视我们新入部的,那时候还不留行PUA这个词,我周末跑去别的学校联谊没成功,真的会反思是不是自己方式的问题。
都他爹比是男的,我也是服了。
我现在也想不起来,为什么我大学想不开去外联部面试了。
根本不适合我嘛。
这是以前,没办法正确看待自己给我造成的困扰。以前我被家庭豢养地很严重,尤其是自我情绪认知方面,我没办法正确地面对、处理我的情绪,我不知道这件事我在伤心,不知道这件事我不愿意做。
用一段话把从小到大我和妈妈之间的冲突概括,大概就是,小时候我丢了我妈妈一瓶洗面奶,她当众给了我一巴掌,转头就要给我安排住校,她觉得我自理能力太差,我和她打架、对骂,让她滚,她说这是她家,我说好,我滚。于是我背起书包就离家出走,她说你敢威胁我,拿出纸要和我断绝关系,我要签字她突然又破口大骂,指着我骂,你知不知道你爸爸骂你是白眼狼。我气得浑身发抖,我爸出轨,和我妈离了婚,从小到大我的生活费和学费一分不给。我说你怎么敢拿我爸的话来骂我,你怎么敢站在他那边。
她是那样的女人,她恨我爸,但是她又会为他说话,她会为每一任男朋友和我吵架。她甚至想过要和某一任男朋友再生一个小孩,被我爷爷喝骂,说那你女儿怎么办。我妈妈哭着给我道歉,我离家出走后,她买了一只狗,和我说妈妈也是第一次做妈妈,你原谅我。
我仍然恨她,但是她爱我,我总觉得我应该原谅她。
我从小就擅长绘画和弹琴,但是因为那时候我妈忙着和我爸打麻将,不愿意送我。我爷爷也不觉得女孩子要多学点东西,他不让我9点以后回家,说外面太危险,我问那你为什么不送我去学拳击、学武术,我小时候求过你们的。他愣了半天,说因为家里没钱。
我爸离婚分走家里一套房产和一辆车,他们打麻将一夜之间输两三万,不送我去读兴趣班的理由是家里没钱。
我爷爷和我妈妈爱我吗?我在推《你当像鸟飞向你的山》那章写过,他们比之80%的东亚家庭更爱我。但他们也不太懂,怎么去爱我。
东亚家庭关系总是扭曲的、互相伤害的,血淋淋的爱。没有在这种家庭成长起来的女生能客观地理解爱这个东西。
我的自我是天生的,也是被后天磨灭的。
我小学班主任是个很凶的四十多岁的女人,我不愿意和她给我安排的“脏兮兮、往桌上吐口水”地男孩坐同桌,也不愿意和我当时很要好的女同学分开,我们几乎形影不离,上课也一起(讲话)。我就去找她谈话,她后来安排了一个,很胖的、成绩好的男生和我做同桌,我的好朋友也离开了我。那个男的见到我第一句话就是,你知道老师为什么要我和你坐同桌吗?
我说不知道,他说老师不让我告诉你,我不能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