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板上充满了恐慌的叫喊和争执。塞巴斯蒂安紧抿着唇,目光扫过一张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最后落在风暴中傲然挺立的莲生身上。她站在最前方,任凭狂风撕扯着她的斗篷,雨水打湿了她的黑发,她的目光却死死锁定在漩涡中心那片最深邃的黑暗上,仿佛在凝视着什么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她锁骨下的石化印记,在昏暗的光线下似乎散发着微弱的、冰冷的荧光。
莲生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奇异地穿透了风暴的喧嚣和众人的争吵,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不。不能掉头。”
塞巴斯蒂安猛地看向她: “莲生!你看到那艘船的下场了!”
莲生转过身,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她的眼神异常明亮,甚至带着一丝…兴奋?她指着那令人心悸的深渊中心:“看到它了?那就是路!穿过去!”
海哈威教授失声叫道:** “你疯了?!那是漩涡!是坟墓!”
莲生目光扫过塞巴斯蒂安、海哈威,最后落在萨曼身上,声音冰冷而清晰:“想想你们身上的‘石头’!想想被冻结在缝隙里的西格蒙德先生!想想永远变成石雕的下场!留在这里绕圈,或者掉头回去,结局都一样——等死!”
她踏前一步,直视塞巴斯蒂安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如果不想变成一尊冰冷的石头雕像,就相信我!现在!命令船,冲进那个漩涡!”
塞巴斯蒂安如遭雷击。石化印记传来尖锐的刺痛,父亲冻结在缝隙前的面容在脑海中闪过。莲生眼中的决绝和那诡异的笃定,像一把重锤敲在他心头。他看着那咆哮的、仿佛能吞噬灵魂的黑暗深渊,无边的恐惧让他几乎窒息。但莲生的话更冰冷地刺穿了这恐惧——变成石头,永恒地失去一切。
塞巴斯蒂安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猛地转向卡洛,声音嘶哑却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卡洛船长!听她的!目标——漩涡中心!全速前进!”
卡洛瞪大了眼睛,布满血丝: “你…你确定?!”
塞巴斯蒂安死死抓住船舷,指节发白,对着风暴怒吼:“确定!冲过去!这是命令!”
莲生嘴角勾起一丝难以捉摸的弧度,再次转向那深渊,低声仿佛自语,又像某种咒令:“…荆棘指引…残月为门…深渊即是通途…这便是传说中的沉月之渊!” 她锁骨下的印记,荧光似乎更亮了一分。
“夜莺号”在卡洛船长近乎绝望的操控下,船头调转,像一支离弦的箭,带着全船人惊恐的尖叫和无边的恐惧,义无反顾地冲向了那片翻腾着、咆哮着的、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巨大的吸力瞬间捕获了船体,甲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所有人都死死抓住身边能抓住的一切,看着那纯粹的、吞噬一切的黑暗越来越近,仿佛下一刻就要被拖入永恒的冰冷与寂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