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工坊”旁边一间用单向玻璃隔出的观察室。这里相对安静,能清晰地看到工坊内发生的一切,却隔绝了大部分噪音。
塞巴斯蒂安站在单向玻璃前,手指无意识地用力按在冰冷的玻璃表面,指节发白。他强迫自己看着工坊内那令人窒息的一幕:
莲生被牢牢固定在冰冷的金属椅上,特制的镣铐和项圈让她无法挣扎。哈洛威的“生命场探测仪”和“能量束缚器”原型机的探针和电极贴满了她的额头、太阳穴和胸口(月影石附近)。
玛拉基在一旁的仪器上调配着一种散发着刺鼻气味的、粘稠的暗绿色液体“神经敏感增强剂”佐拉则在角落点燃了一种气味古怪的草药,据说能“放大精神波动”。
丽贝卡闭目坐在卡巴拉模型前,手指在金属丝上滑动,似乎在感知着无形的能量流。
西格蒙德勋爵如同监工般矗立在一旁,眼神冰冷而专注,不时发出简短的命令:“电压提升10%!”、“注入药剂!”、“佐拉,加大烟雾浓度!”
屏幕上,代表莲生生命体征的曲线剧烈波动着。她的身体因痛苦而间歇性痉挛,额头上布满冷汗,嘴唇被咬出了血,却倔强地不发出一声完整的惨叫,她的眼神时而涣散,时而爆发出极致的愤怒和屈辱,死死盯着玻璃的方向。
哈洛威教授不在工坊内,而是在塞巴斯蒂安身边。他脸色苍白,额头冒汗,眼镜片上蒙着一层雾气。他双手颤抖,几乎握不住手中的记录板。屏幕上那些疯狂跳动的、代表莲生痛苦和能量紊乱的数据,像针一样刺着他的眼睛。
“塞…塞巴…这…这不对…这完全不对!”他的声音带着科学家的困惑和一种被颠覆的惊恐。
塞巴斯蒂安没有回头,声音低沉而压抑:“哪里不对,埃利亚斯?这不是你想要的‘基础数据’吗?关于能量阈值?耦合方式?”他的语气带着罕见的尖锐讽刺。
哈洛威猛地摇头,像要甩掉什么可怕的东西)“不!不是这样!科学不是酷刑!我的仪器…它们是为了理解!是为了探索未知!不是…不是为了制造痛苦,不是为了把人…把人当成…当成一块会尖叫的电路板!”
他看着莲生又一次因增强剂注入而剧烈抽搐,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你看那些读数!她的神经系统在过载!生物电信号混乱得像一团乱麻!这…这根本得不到有效数据!只会毁了她!而且…而且这太…太残忍了!”他最后两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深深的道德谴责。
塞巴斯蒂安终于转过身,脸上没有了往日的优雅从容,只剩下疲惫、挣扎和一丝深藏的愤怒:“残忍?埃利亚斯,你现在才意识到吗?我父亲要的不是数据,是结果!是撬开她的嘴,挖出她脑子里的秘密!是把她和那块石头当成通往永生的敲门砖!至于过程?”他冷笑一声,指了指玻璃外冷酷的父亲,“在他眼里,只要能敲开那扇门,用什么手段…重要吗?”
哈洛威痛苦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可是…可是这违背了最基本的科学伦理!也违背了…人性!塞巴,我们是人!不是怪物!我们怎么能…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说不下去了,看着莲生痛苦的样子,眼中充满了内疚。他觉得自己成了帮凶。
塞巴斯蒂安走到哈洛威面前,双手用力按住他的肩膀,强迫他看着自己,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沉重的力量:“埃利亚斯,听着。我知道你追求的是真理,是纯粹的知识。但在这里,在这个由我父亲的野心构筑的生命工坊里,你的‘科学’只是工具。!”
他看了一眼屏幕,莲生似乎因过度的痛苦而暂时陷入了半昏迷状态,身体还在微微抽搐。“看看她。她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为了那个虚幻的‘不朽’幻梦,我父亲可以牺牲任何人,包括你,包括我,包括外面所有那些他网罗来的‘奇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