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意觉得自己仿佛陷沼泽泥潭之中,越挣扎越想拨开泥潭,却是越陷越深,四周皆是黑乎乎一片,将其视线完全掩住了。
许昭蹙着眉头道,“莫不是其想坐收渔利?”
许昭的话将其从泥潭中拉了出来,柳如意抬头看向许昭,思忖了会,摇了摇头,“不是。以鞑靼的性情,怕是不屑如此做。”
或许,他们所崇尚的便是我行我素的侠客之风,虽然,他们也并非侠客,只是侠客股子里的那股“光明磊落”却浸染了他们,无论是称霸草原,亦或是一统寰宇的野心,他们从不藏着掖着,也不屑于。故,这也导致了这批草原上的人爱憎分明,自然也不屑于如此“龌龊”的手段。
姚坚见两位大人眉头均是紧锁,叹了口气,“大人,这事也不是一时能探清缘由的。咱们可以日后慢慢究。”说完,又挠头道,“而且说不定也不是啥大不了的事,毕竟总有些难料的事情。现状使然,形势所迫,也说不定。”
闻言,柳如意一瞬间仿佛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整个人思绪都清晰了不少。
“对……就是这样!”先是喃喃小语道,随之,语气越来越坚定,嗓音亦是越来越洪亮。
姚坚闻言,嘴角一咧,问道,“大人,可是想通了什么?”
柳如意点了点头,漏出个狡黠的笑,“你说,一个侠士什么时候,会放弃侠士情节?”
姚坚一愣,“大人,我一介粗人,书没读过几本……这啥是侠士情节啊。”
柳如意扶额,随后又立马换了个说法,“那我问你,一个有满腔报国之志的武人,何时会为‘五斗米折腰’?”说完,又觉得这般说辞不够浅显,又改口道,“以你征战之谈,啥时候敌军会主动投降?”
姚坚嘻嘻一笑,脱口而出,“当然是知道自己打不赢的时候。”
柳如意点了点头,“对,就是这个理。只是……这次他们缺的不是作战的实力……而是 ……”
“作战的士兵……”柳如意、许昭异口同声说道。
两人相视一笑,只余姚坚呆呆愣在原地,良久才开口堪堪说道,“两位大人果真好默契。”
柳如意转身,朝洛门关舆图走去,“洛门关关隘多,虽地处险位难攻,但亦需派兵值守。鞑靼刚掠夺洛门不久,面对外方虎视眈眈,唯有派兵驻守每个关隘,才能永久保住洛门关关口……这块,便要空出大部分兵力。”
“加上,鞑靼还需预留些兵力,对抗我军突袭。其兵力本就不多,不像我大乾将士般济济,这一弄,那一弄,自然也就没啥兵力了。”
所以,这便是柳如意所说,就算他们是“侠士”,拥有无双本领,却无法空手生花,正如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般。而那缺兵的鞑靼,就如手无利刃的武士,只能被迫将“土蛮”化为手中的剑。虽然,这同他们一贯风格不符,但是无奈现实所迫。
或者也不全是现实所迫,可能还有其他奸诈小人从旁唆使。
姚坚听了这话,高兴地一个拍手,“这就好办了。若是鞑靼真的兵力短缺,率一队正面进攻,另两队各自东、西悄然夹击,将其围困在洛门关口。”
姚坚用手在舆图上圈出两地,“东、西可从这两关隘袭击。这两关口奇峻,在其兵力短缺的情形下,必定不会安插过多兵力。”
姚坚顿了顿,迟疑道,“只是这两关隘需遣熟悉地形之人趁夜率兵前往。我可自率一队自西侧出发,另一人还需请大人定夺。”
柳如意心头一沉,眉间又浮起浓浓的哀伤。姚坚的想法与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只是,此时内贼未揪出,该派谁去呢?
还有,这姚坚可信吗?之前的行为是故意令她看见,博取信任的吗?
许昭是个机灵人,见柳如意眉间忧伤,立时说道,“烦请姚千户去我帐中取下案上的一个红匣子。”
姚坚点头,转身离去。
许昭见姚坚的身影消失在帷帐外,才开口说道,“大人,你离京时,表哥可有送你何物?”
柳如意一脸疑惑,要不是许昭提醒,差点忘了沈暨白给的锦囊,“是。”说完,自袖中拿了出来,拆开后,里头是个纸条,纸上赫然写着几字,姚坚、马钦可用!
柳如意手上的动作一顿,“沈大人果真是料事如神。不过……你怎么知道我手上有个锦囊的?”
许昭答道,“出征前,表哥同样也给了我一物。说是遇到棘手难题,方可打开。刚才令姚千户去取的,便是那物。”
柳如意恍然大悟,“你早知姚千户可信,所以你才令其去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