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为什么还不来救我......为什么......
难道我又被抛弃了......我又被背叛了吗......
又或是说......他们其实全部都是不存在的?
她感觉自己仿佛被人遗忘在时空之外,又或许......她从来没逃离过这片虚空。
难道这一切都是梦?她这十几年的经历其实是梦?
她还是被关在极北的永夜里,这些她梦寐以求的家人、同伴、自由......其实都不过是她发疯时的幻想?
骤然间她好像看到了一扇门打开,强烈的光束打在她的脸上,令她微微眯起了眼睛。
当她看清楚进来的人时,心里猛地一颤。
那张每日每夜出现在她噩梦里的一张苍老花白的白人面孔此时宛若恶鬼一般从黑暗中浮现,带着惯有的危险笑容向她靠近。
“向秋,你反省地怎么样了?”
向秋难以置信地望着那张她畏惧了数十年的那张脸,她本以为自己已经逐渐放下,逐渐淡忘;
可当她再度亲眼见到那张脸时,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死死捏住,一瞬间骤停。
“你以为和我的儿子勾搭在一起就能和我抗衡了?一个愚蠢至极的兔崽子,想除掉他还不是轻而易举?”
“可惜了,本以为你会聪明一点儿,没想到居然也被他那副天使的面孔给欺骗到了......”
向秋失神地望着眼前这位头发花白的老人,绝望像深水一样将她沉溺,掐着她的喉咙喘不过气来。
“为什么......我还在这儿......”
她诺诺呢喃着,精神已经恍惚。
当经历了这世上一切的美好后又忽然陷入绝望的现实,换做任何人都难以接受。
本以为自己已经逃离了过去的黑暗,一回头却发现自己仍旧深陷其中从未摆脱。
刹那间一把银针从太阳穴刺穿大脑,向秋眼神一晃,眼前的景象居然变了。
一位长相精致美丽、宛若天使的青年站在她的眼前,他面上带着与白人老头如出一辙的虚伪笑容,眼里却是一片冰川。
“向秋,很抱歉,我失败了。”虽然说着道歉的话,他眼里却没有任何的歉意,“家族决定处死你......很抱歉”
擒住心脏的大手顿时攥得更紧,燃烧的愤怒即将喷薄而出。
向秋的心脏搏动地愈发激烈,前所未有的愤怒贯穿了她的大脑。
“他妈的!去死!去死啊你这个狗崽子!!!”
他妈的他妈的他妈的......
你们为什么不肯放过我......为什么一切都是我......为什么我要经历这一切......
“贱人贱人贱人!我当时就应该把你掐死在厕所里!!!”
黑暗和绝望越溺却深,她瞪大着嗜血般的眼睛死死望着那个她憎恨了半辈子的面孔,只想扑上去将他撕碎。
可不知为什么,她每上前一步那人就往后瞬移一米,她永远也摸不到那人的一点衣角,只能遍体鳞伤的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她眼睁睁地望着那个背影毫不留情地离去,将她丢在了粘稠的黑暗里任由她被吞噬,这也确实是他做得出来的事。
“贱人......贱人......”她呢喃着、咒骂着,却无济于事,就像她对自己的绝望的人生一样。
忽然又是一把利剑从天落下,直直插进她的头骨,贯穿了她的大脑。
霎时她眼前又一晃,紧接着大脑仿佛卡住了一般。
只见一个拥有麦色皮肤,眼眸如小鹿一眼湿润的男孩站在了她的面前,而他的额头中心一个黝黑的枪孔正在汩汩流血。
“阿秋......别害怕......”男孩温润地笑着,如果没有那个正在流血的黑洞的话,“......别......别怕......”
莹热的液体从眼眶溢出,向秋感到呼吸管被掐住似的,已经完全无法呼吸。
“不要......不要在折磨我了......”
已经渗血的喉管微颤着,吐出来的沙哑话语跟死了差不多。
不对......死了要更好......
她望着慢慢向她靠近的男孩,如是想到。
就在男孩即将触碰到她的时候,又是一把尖刺横插进她的脑袋,下一秒她看见面前一道大门打开,昏暗的光透了进来。
“秋姐!!!”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入脑中,那个男孩忽然散去,变成了蒋至夏的脸。
“秋姐,你撑住啊!”
一个瘦小但温暖的胸膛环抱住了自己,热乎地,真实地,她几乎还能听见胸膛里心脏的跳动声,如此地坚实、规律,与自己的心跳呈强烈对比。
泪水彻底决堤,她近十年来第一次嚎啕大哭起来。
她埋在蒋至夏的胸膛里,仿佛位置对调了一般哭得像个孩子。
温暖重新围了上来,她从未如此清晰又强烈地感受着这股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