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秋还边看边喝酒，她喝了几杯桃子酒后又忍不住开了其他几个酒坛，还开出了梅子酒和米酒，以及一些奇奇怪怪的药酒。

她抿了一小口，惬意地砸吧着嘴，感叹道：“真是感谢老祖宗，不然我还真体验不到这种享受。”

这话惹得方驰景不禁吐槽：“你闯别人屋子抢死者的东西，还有脸在这里说这种大言不惭的话。”

“诶，此言差矣，”向秋已经有点喝高了，摇着手指头道，“我进屋前出屋后都是有磕头道歉的，还跟老前辈们都解释过了，人家都没反对你干嘛多嘴。”

“哈？”方驰景差点没绷住，“为什么你会在意这种事，你又不是华国人。”

突然室内气压加剧，压抑、恐惧、心悸包围着他。

不知道是不是说中了心事，他久久都没听到回应，房间里一片寂静，只剩电影的声音，此时电影正放到女主在公司会议上与一个男人相见的第一幕。

屏幕上单调的领导致辞为伴奏，一对俊男靓女若即若离的对视；现实里俩人不约而同回避着对方的视线，男人尴尬，女人沉思，不知道该如何把对话延续下去。

“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了吗，我从来没对你说过谎。”

“我就是在华国出身长大的，信这种东西很正常吧。”

一句淡淡的话语打破了沉寂，也是给方驰景判下了豁免。

他不禁喘着气，身旁之人带给他的威压令他喘不过气，这是他第一次直面她的等级压制，这其中的威严不言而喻。

“关于我的事情，不是一个晚上就可以说清的，也不是我一个人可以说清的。”

向秋转过头对着方驰景笑着，带着点微醺，背后的暖光打在她的半面脸上，看不清楚但莫名的摄人心魄.

“所以我的建议是不要打听，我要是心情好不介意给你透露点，你不如把心思放在讨好我上。”

......

外面的人还在喧嚣，透过窗户传进来的是模糊的话语，看着电影里展示着的末世前的饮食男女，衣行住食，两个尚有记忆的人都沉默着，不知是为戏中人悲伤，还是为自己悲伤。

“那你想知道我的事情吗？”方驰景突然问道。

“嗯哼。”向秋慵懒的回应道。

他告诉了向秋自己高贵的出生，以及这份高贵带给他的压抑。

说实话当向秋第一次听到方驰景的家庭时是震惊与不理解的，如此牛逼的身世，你还在困扰什么？但最后她也不再纠结，每个人就是有自己的困境，不需要别人理解。

就像凌空的童年，在众人眼里可以丰衣足食，若是再报怨就会显得“何不食肉糜”。

可她内心的空洞就是客观存在的，没有人能理解，只能靠自己一点点补足。

而眼前这个人对他的家庭所抱有的避之不及的害怕，由过去引发的对现在的质疑，再别人看来就是吃饱了撑的。

因此作为别人，向秋没有随意评论，只是评价道：“无论从任何角度而言你都很优秀。”

方驰景此前从未跟别人讲述过自己的经历，也正是因为害怕别人用厌恶鄙夷，嗤之以鼻的话语回答他。

他知道自己并没有资格讲述苦难，他只配在角落独自安慰着自己，他知道与别人的遭遇比起来他的痛苦简直是小打小闹，不痛不痒。

然而这次的聊天，他感到自己在被试图理解，这是他从未有过的体验。

“哈哈哈，”方驰景轻笑着，转头又看向了向秋道，“那你呢，你刚刚为什么那么生气？”

向秋没有及时回应，眼睛仍然沉浸在电影的荧光里，她漫不经心道：“我们家在末世初期就被毁了，人没了，家没了，地没了，国界线也没了，”

“我在外面流浪了很久，等我回来后国籍也被没了，我甚至都不知道这回事。”她的神情依旧淡然，看似早已坦然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