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逝,不知不觉云破月已在女儿国度过了四个寒暑,与紫藤园中的同堂都渐渐地相处和睦,几人年少义气,感情日益增长,除了……和守武池鱼,只因云破月尤其和羁鸟相谈投缘,原本她和池鱼就因花弄影存有芥蒂,如今再加上羁鸟的缘故,导致池鱼每次见她都如鲠在喉。
是日,花弄影应召回宫,云破月一人无事,便受邀与羁鸟和流风到琥珀楼赏曲吃酒,哪曾想误了时辰,回至书院时整个学堂已然宵禁,紫藤园的门也已上闩,三人只好偷偷摸摸翻墙回屋,羁鸟平日里跟着池鱼学过些武,身手不错,轻轻一攀便翻墙而过,谁知那流风白长了一双大长腿,又因不胜酒力,翻个墙笨手笨脚的,半天都爬不上墙头,云破月只好在下面抱着她往上使劲儿,正推流风屁股时,云破月看见尽头拐角处有一个黑影,于是用尽全力将流风从墙头上推了过去,自己赶紧去追那黑影。
流风被云破月惊乍一推,猝不及防摔了下去,落地时直接砸在了羁鸟身上,可怜羁鸟也喝多了,从墙上跳下来刚落地便恶心想吐,正头晕目眩呢,就被流风砸了下来,疼痛感来袭,顿时清醒了一半。
“啊!疼死我啦!”
“嘘!你小声点儿,待会儿把老大吵醒了就不好啦。”流风赶紧捂着羁鸟的嘴不让她叫唤。
“没事儿,就小船儿这个闷葫芦,这会儿肯定搂着媳妇儿小楼儿呼呼大睡呢!”
“你叫这么大声,猪睡着了也会被你吵醒好吗!”
“还不是你笨手笨脚,砸的我疼死了,我还没找你赔汤药费呢。”
“赔什么汤药费啊,我瞅瞅,伤哪儿了,大不了明天我让小楼儿给你开一副膏药不就完了嘛。”
“可我现在就疼!”
“那你就忍忍吧,你看今夜月色这么圆,小楼儿和咱们老大一定很忙,咱可不能坏了人家的好事啊。”说着,流风意味深长地看着羁鸟挑了挑眉。
话至于此,羁鸟立刻会意,和流风两人相视捂嘴而笑。
“什么好事啊?”一个清冷低沉的声音从她们身后传来。
“诶,你真笨,当然是两口子之间的好事啊,这还用问,都说文人风流,你怎么就是个呆子。”流风坏笑着回答道,用手肘拐了拐了羁鸟。
“我当然知道!说什么文人风流,我看是你们商人下流,我是呆子,你就是疯子,就你最没正经。”羁鸟也坏笑着回答,然后用肩膀顶了顶流风。
“那你还问!”
“不是我问的……”
空气突然凝固,周围鸦雀无声,羁鸟与流风俩人慢慢回过头去,只见扁舟子站在走廊的台阶上淡淡地看着她俩坐在地上傻笑胡言。
“羁鸟同堂,不知昨日恩师布置的功课你做完了吗?”
“多谢流风同堂挂心,不才已经完成了,流风同堂这么问,想必是功课遇到了难题,需要帮助吧。”
“哎呀,羁鸟同堂真是深知我意呀,如此就麻烦您老人家赶紧跟我回屋,细细商讨功课吧!”
“甚好!甚好!”
二人一番对话,情感倍至,行云流水,说着便相扶从地上起身,自然淡定地准备离开回屋,扁舟子在她俩眼前,宛若无物。
“站住!”
扁舟子话音刚落,羁鸟与流风便赶紧转过身,深深地低下了头乖乖听训。
“国有国法,院有院规,深夜不归者,该当如何?”
羁鸟与流风相视无语,哀怨地回答:“是,我甘愿受罚。”
云破月一路跟着黑影来到书院的柴房,发现那黑影进入柴房后便没了动静,云破月小心翼翼走了进去,只见一个身披玄黑斗篷的人已经站立在那里,就等着她进去了,云破月正满心疑问,那人缓缓拉下斗篷的帽子,对着月光抬起了头。
“师父!”云破月赶紧对着此人跪了下去。
“两年不见,原来你来了女儿国。”那人佯装着故意揶揄道。
“原谅徒儿擅自离开。”
“所以,你找到你想要的答案了吗?”
云破月不语,只是微微摇了摇头,眼睛一瞥,忽然发现那人垂下的手掌似乎有伤,发现云破月的目光看到了自己的伤,那人迅速将手缩进斗篷中盖住。
“徒儿斗胆,师父怎么会到女儿国来?”
“我自有我的道理,你不必多问,此番相见,就是看看你过得怎么样?”
“有劳师父挂心,不孝徒一切都好。”
“那便好,记住了,回去后,不要跟任何人提起我们之间的事。”
“一切有关师父的事,徒儿自然不敢多言的!”
“包括你那个小公主?”
“她是个好人,也是真心待我,我不想瞒她,如果师父允许……”
“这件事,以后再说,你且再等等。”
“是。”
那人不知为何,仔细端详了一会儿云破月,总觉得云破月身上好像有什么变化:“丫头,此番相见,你可有话要告诉我?”
“我……没有。”
“你犹豫了?”
“师父,徒儿此次在女儿国遇到了很多人,她们都对我很好,女儿国民风淳朴,风景如画,跟……跟……”
“跟她告诉你的女儿国不一样?”
“……”
“人与人之间是不一样的,经历不同感受自然不同,你经历的还是太少,把我教你的东西好好修习,保持自己独立的判断,日后若有机会,该明白的自然就都明白了。”
那人没有猜错,云破月心中确有隐瞒,自从到了女儿国,她便遇见了太多的人,除了书院的同堂,最特殊的,恐就是那若水堂的鹤归来老太婆了,自那日小木屋后,她本以为此后不会再与那老太婆有过多交集,结果当她与花弄影入学后,那老太婆便三天两头的在夜里到她梦里找她,硬逼着她学一些稀奇古怪的法术,还不让她告诉任何人,一个不愿意学,一个偏要教,但又不堂堂正正的教,那几天夜里闹腾的,整个紫藤园的人都知道了云破月睡觉不踏实,把这件事当笑话讲了一阵子,云破月给人的清冷印象也因此而被打破,大家笑归笑,却都纷纷给她想办法出主意,怎么样能睡个踏实的觉,就连一直别别扭扭的守武池鱼,也给她送来了一副安眠的偏方。
隔天一大早,紫藤园里梳洗的梳洗,打扮的打扮,晨练的晨练,早读的早读,厨房里传出阵阵炊烟,池鱼大喊一声:“过早啦!”所有人便稀稀疏疏的从各个房间蜂拥至厨房,除了某两个挨罚的倒霉蛋。
羁鸟与流风两人并排站立在园子中央,互相搭着肩膀,单脚独立,每人头顶着一盆水,嘴里咬着一支筷子,就这么被罚了大半宿,每个路过去厨房的人都不怀好意的来逗弄她们一番才去过早,弄得她俩又羞又气。
“老八!站住!”当云破月风轻云淡地从她们俩面前经过时,流风气愤地叫住了她。
“你昨晚去哪里了?”羁鸟恶狠狠地问,嘴里的筷子都差点被咬断了。
“还能去哪儿?屋里睡觉呗。”
“胡说!”眼看声音过大,羁鸟压低了声音,使个眼色让云破月凑近些,两个被罚的人趁机放下另一只脚和头上的水盆偷个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