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劳姐姐,务必多多挂心啊,以前的事......”
“都是自家姐妹,何须多言。”
“报!”正说着,一名女使恭身前来。
“启禀陛下、安在亲王、大都督,国师已在祭坛设好灵台,文武百官也皆到齐,可以起驾前往矣。”
“摆驾!”
语毕,戊寅女王抱着寸草生、牵着安流萤坐上了步撵,守武青冥带着花弄影骑上麋鹿,安在长河另单骑一麋鹿,浩浩荡荡前往祭坛。
花弄影登上高台,朗声宣读东宫谕:“卿家听旨:维此王朝膺运,德被八f方,孤承女王明命,监抚国事,夙夜惕厉,唯恐负社稷之重托。今四境封锁,远邦遐国未通款诚,兹禀陛下,特求授王妹流萤安在之号,命卿,持节秉钺,代王巡狩,卿此行,非独一身之荣辱,实乃九鼎之威仪寄于双肩。
其一,秉忠贞而持大体。当念“使于四方,不辱君命”之古训。觐见他邦之主,宜执礼如圭臬,不亢不卑。言必称王道,行必合典章。彼国山川风物或异,人情政俗或殊,卿当以慧眼洞察幽微,以清心明辨真伪。凡涉国格疆土、祖宗法度之事,寸步不可让,如砥柱之立中流;凡关民生疾苦、睦邻修好之机,则当以柔怀济之,如春风之化冻土。此中刚柔之辨,轻重之衡,唯赖卿之忠智。
其二,怀赤忱而昭信义。旌节所向,即王朝信义之所彰。远人或有疑虑,当以诚开之;或有奸狡,当以正折之。前贤风骨,卿当景行行止。
其三,临险厄而持定力。关山万里,风涛莫测。或遇艰难险阻,或逢宵小构衅。卿当记取:卿之背后,有雄兵女郎枕戈待旦,有千万黎庶翘首祈安。纵处虎狼之庭,亦须气定神闲,以浩然正气慑服不轨。孤已敕令随行精英,竭力供卿驱策;边城将士,旦夕待卿呼应。金符玉节,便是卿之甲胄;丹心碧血,自为卿之干橹。
今吉时已至,特赐御酒三觞:
第一觞,敬天地!祈佑风调雨顺,使途平顺。
第二觞,敬社稷!愿卿广通异域,开闻见识。
第三觞,敬贤卿!待卿功成凯旋,孤当亲解玉带,奏请我王,图形麟阁,使千秋共仰卿之勋业!
行矣!珍重此身,勿负此节!万里同此明月,孤在故都,静候卿之佳音!钦此。”
花弄影宣读完毕,安流萤跪伏阶前,双手高举谕旨,朗声回复:“臣妹谨奏东宫殿下:王威煌煌,如日当空。殿下金玉之谕,雷霆万钧,字字铭刻臣心!臣妹,亦万死不敢辞之责!殿下所谕三事,臣妹谨奉为圭臬,永志不忘!殿下殷殷瞩望在怀,便是臣妹之不竭神力!此心此志,可昭日月,可对鬼神!
殿下亲赐御酒三觞,恩同天地!
臣饮第一觞,感念天地覆载之德,殿下眷顾之深!愿皇天后土,佑臣途安,使命得成!
臣饮第二觞,誓以血肉之躯,开闻见识、访文问礼、广采良风、收奇集宝!
臣饮第三觞,殿下图形麟阁之诺,臣妹肝脑涂地,不敢或忘!然臣所求,非爵禄之荣,唯愿功成之日,得见王颜再拜,复命于殿下阶前,足慰平生!”安流萤三杯饮尽,掷觞于地,声震金石,起身整肃衣冠,向花弄影行三拜九叩大礼,额触金砖,复又云:“殿下!臣妹去矣!此身此命,已付于王事!万里之外,此心长悬东宫明月!若蒙天佑,全节而归,自当泥首阙下;若有不测,臣魂亦当化为归雁,绕殿三匝,以报殿下与母君所托信任!”
“祝愿姐姐平安归来。”寸草生也稽首行礼,软糯糯地朗声道。
誓罢,礼官端出国师密制药水,花弄影、安流萤、寸草心刺破手指,往水中各滴一血,共饮之,此水唤作共生水,丁卯成王以丙寅武王时期所发生的不幸之事为鉴,命若水堂秘密研制,以骨肉至亲之血为媒,姐妹共饮之可互通心意、可知生死。
戊寅二十四年,王封次女安流萤为安在公主,过继为安在亲王之女并随之东巡,南祭玄龙先祖,西拜山神天蝎,叩首历代女王,昭告女儿国万民,遂即启程东去。
女儿国位于满月山内部平原,出入只有东尽头的一道天堑峡谷,唤作东尽走廊,这条峡谷极其狭窄,若水堂第二代国师灵鹊不知何因奉王命给整个女儿国设下了结界,只在东尽走廊处立了一道穹溟门,符匙由历任国师保管。
“嘘,大块头,你别老动来动去,被发现了怎么办!”
“长公主殿下,这车子太小了,我藏这儿实在挤得慌。”
“让你平时少吃点儿,搞得现在这么麻烦。”
东巡队队伍最后面的一辆运粮车里总嘟嘟囔囔地发出些怪声音,所有人都为即将再次离开国土而忐忑不安,一时间竟未发现异状。
出了东尽走廊就不是女儿国国土了,走了大概五里路,安在长河便下令停下休整,所有人统统换上男装黏上胡子再继续前行,趁着队伍停下换装的功夫,最后那辆车里偷偷下来了两个身影,一个高过七尺壮汉,另一个对比之下宛如一颗豆子。
“长公主,咱不是要跟着队伍去东土吗,你怎么提前下车了啊?”
“说你傻你还真不聪明,东土远着呢,咱难道要一直那么窝在粮草车里吗,如果不小心被发现了还会被无情地遣送回去,然后遭阿娘一顿好打。”
“那咱这是要回家吗?”
“好不容易出来怎么能轻易回去,咱先下车,等大队走远些了我们再走。”
“可咱什么都没有怎么走啊?”
“笨死得了,此番东去要路过你们犬狄部落,出门时我带了好多晶石,可以换好多食物和衣服,还可以顾辆豪华马车呢,保证舒舒服服抵达东土。”
“长公主殿下,你真聪明。”
“那还用说,我毕竟是一国之储啊。”
“但是......但是......”
“又怎么了,你问题怎么那么多!”
“咱是跟着东巡队出来的,回来时没有东尽走廊的符匙怎么办?”
“谁说我还要回来?”
“啊!不回来啦!不可以不可以!我不回家我娘会急死的,我娘还等着抱孙子呢!”
“行啦,别嚎了,跟你开玩笑的,我身为太女长公主,以后是要继承王位的,这事儿不比你娘抱孙子重要?怎么可能不回来!”
“没符匙怎么回?”
“放心吧,昨天我偷了国师的千里传音螺。”
“啊!您居然趁机偷东西!”
“什么偷啊,回来的时候就用传音螺叫国师给我们开门!”
“可是让国师知道了,她一告诉女王,咱不是还得挨顿好打。”
“能出去玩一趟,怎么着也值了,行了,废话那么多,你们犬狄的部落在哪儿,还不快带路!”
女儿国,泉都,玉泉宫,东和殿。
“气死老娘了,来人啊,速去太女花弄影给我抓回来,老娘要亲自打断她的腿!”
戊寅女王撕碎了某个臭丫头留下的出走留言,怒发冲冠只剩咆哮,王后守武青冥淡定的用手指堵上了耳朵。